黎多阳那年出事,是她一生中最后悔、最想改变、又最难以忘记的记忆。
那段时间,几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逼到了最顶峰,和裴佑平掰扯离婚的日子里,她做了很多噩梦,梦到自己因为不知和儿子如何相处,虽然心里惦念,却面对时总是相对无言、生疏客套,最后在种种心理压力和裴佑平的刺激下,对前路感到无望而走向绝路……有时候也会梦到无数次想要挽回的那一天,黎多阳总算没有在她和裴佑平争执时出现,可裴佑平却失控将她推到门上,她后脑勺撞上门把,直接晕了过去,等再醒来,便看到高烧中拿着菜刀的儿子站在血泊里,裴佑平僵硬地倒在地上……
每一个梦都让她煎熬痛苦,堪比酷刑,直到每次醒来发现梦里那些恐怖的情景全都是假的,没有出现。
只有那个漂亮乖巧的男孩消失了。
……
颜嫚离开前,像是突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对裴时屹道:“时屹,妈妈有点想吃金阳街那家的杏仁酥了。”
裴时屹:“我去买。”
颜嫚笑道:“多买一份,我带给朋友尝尝。”
青年嗯一声,黎多阳看他拿车钥匙,正要跟着一起去,颜嫚朝他招手:“让他一个人去就好了,来回不到二十分钟,你就陪阿姨看会儿电视吧。”
黎多阳乖乖坐下,他有些渴了,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水,认真盯着屏幕上的美食综艺。
过了一会儿,颜嫚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阳阳,我听说你这些年一直在庆河的时候,去那里待了一段时间。”
黎多阳睫毛闪动一下,看向她。
颜嫚脸上笑意全无:“阿姨很后悔,后悔没有早几年离开裴佑平,后悔没有早几年坚强起来……后悔让你受这么多委屈。”
黎多阳讷讷回道:“我没受委屈。”
庆河那两年多的时间,他一直努力过着自己的生活,有全心记挂自己的家人,有和善的同学老师,还有很多好吃的,他做了很多事,每一分钟,都没浪费掉。
黎多阳这样想着,可下一秒,耳里听到颜嫚的抽泣声后,扭头惊讶地张了张嘴。
颜嫚以前在接受采访说到伤心处时也哭过,但哭得非常克制,眼中含泪的楚楚可怜的动图曾还在她的粉丝圈里被奉为神图,黎多阳无意间刷到时,也非常赞同,甚至脑补过裴时屹这样哭时的模样。
不过怎么脑补都是截然不同的凶巴巴相。
可此时,颜嫚却仿佛一个憋了很久再也憋不住泪的小孩,刚抬手捂嘴,嚎啕哭声就先一步跑出来。
“……”黎多阳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哭得像小孩的长辈,只能不停给对方递纸巾,没经历这样的事,显然已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颜嫚毫无电视里的偶像包袱,她崩溃地哭着说:“幸、幸好重新见到了,这些年我真的好怕啊,好怕因为我这个母亲时屹会一辈子都见不到你……你十八岁生日前几天,他其实很正常的,以为快要见到你,整个人都特别开心的,我带他去看医生,他也没像之前那么抗拒,很乖很乖,说是不能吓到你……”
“可后来再从a国回来,就怎么都不愿意看医生,魂都像是没了,老爷子说他是去一趟a国回来就动不动发疯,可不是的,他不是发疯。”
“有次我过去,敲门前听发现他蒙着被子哭,真的好伤心……”
“时屹不爱哭的,小时候还会为见不到爸妈哭,长大后就不会了,可遇到了你,又开始为你哭……我那时候也以为你真的就在a国,那么做是不想和他来往了,我理解你的用意,可真的担心时屹以后的心理状况会更糟,就哄骗他说等他毕业了,就和他一起去a国找你,继续做邻居。”
“他不要,说是那时候你肯定会被人拐走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