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小了,还很小心翼翼地不带脏字。他大姑跟村长说话都不这样。
花代已经替年恬找好了借口,来这里看一看七良爷爷留下来的治疗冻疮的土方药膏。
年恬:“有手稿吗?”
“有有有。”七良大姑翻箱倒柜,“我爹小时候跟着一个老中医学医,可惜拜师太晚了,老中医教了两年就走了,我爹没把本事学到家,只会几个土方给村里人用一用。这些手稿都是老中医留我爹的,我爹改学瓦工后也念叨着可惜,就想着家里出来个医生光宗耀祖,可惜家里孩子都不成器,一个个的连个初中都读不完。这手稿,我爹以前都放在神仙位上,给老中医上香的时候都会摸一摸,没让家里孩子乱碰。走的时候,也交代我们好好保存,说不定家里就有个孩子学医了能用上。”
七良大姑找很久也没找到,七良不情不愿地从他床底下的木箱中找出来,“大姑,你要卖了吗?”
七良大姑:“卖了就能送你读高中了,在家留着也没用。”
七良:“万一咱家有人学医了呢?”
七良大姑:“你学还是五良六良学?你们有那脑子吗?让你们背一个土方,吭吭哧哧背了小半个月都背不会,就这个脑子还学医?”
七良嘀咕:“说不定我以后脑子就聪明了。”
年恬微微低头,藏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她现在才知晓上一世七良知晓她放弃大学去学医时的眼神,是渴望。
年恬不急着离开,抱着年年在村子里转圈,身上穿的白大褂和手上的急救箱让村民都知道了她的医生身份,在她说免费看病时更是让家里人都过来看一看病了。
七良看着年恬几针下去就让常年头疼的老舅不疼了,在腰上捏了两下就让腰疼的大姥姥腰不疼了,又一副草药下去,总是半夜腿脚疼的表嫂一脚睡到天亮。
七良的眼睛越来越亮。
年恬在屋里吃饭时,七良拿着老中医给爷爷的手稿敲门进来,一进门,膝盖跪下,先磕头。
年恬嘴角翘了翘。
花代教她的方法见效了。
年恬:“若是跟我学医,会吃苦。”
七良:“我不怕吃苦,我九岁就能自己一个人种十亩地了。就是我脑子有一点笨,学东西慢。”
年恬:“那就只学一个方向,然后用十年时间学透。”
七良:“我都听师父的!”
七良扛着大包小包地跟在年恬身后,七良大姑和七良并行着,手里提着两大袋子家里晒的红枣,不停地叮嘱七良要好好地跟着师父学医,五年学不会就学十年,十年学不会就学二十年,五十岁学透也不迟,知道自己笨就要听师父的话,学不来眼力见就多做事,师父让干的就勤快地去做。
看不见七良了,大姑眼泪终于憋不住了。七良亲爹亲娘孩子多,从小留在老家里被她爹养大。她爹死后,七良在她家里吃了半年饭。七良在她家吃饭的时候,她看见就烦,忍不住想要冲他发脾气。现在七良说他跟着师父走以后就不回来了,她心里又难受的很,总觉的七良这孩子被她和他亲爹亲娘凉了心。
她也不知道七良拜的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跟着这个师父走是不是个好出路,但没别的路走了。她家里不富裕,七良也有亲爹亲娘,她养的这半年,她孩子爹已经有了意见,名不正言不顺的,凭什么让她这个大姑养,再养下去,她家里都不安宁了。
她设身处地想一想她孩子爹要是把侄女接回家养她会怎么想,她肯定一百个不乐意。所以,这孩子,她不能养,更不会供他读高中,这是他亲爹亲娘的事情,不是她这个大姑的。
七良不告诉他们去向,断的干干净净的也好。她和他亲爹亲娘没养他,等他们老了,他也不用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