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雯只觉得自惭形秽。
她诺诺地答道:“难为白小姐记得。”
白琪茹听到这话,狠狠剜了自家嫂子一眼。从前小家子气也就算了,可是嫁进了白家总要给白家长些脸,如今对温家这般小心翼翼是在做什么。
温碧好像没有听到,拉着人坐到凉亭中。
白琪茹这才有机会看到这位温家贵客的真容——清瘦挺拔,鹰一般的眼睛格外明亮。两鬓微微斑白,年岁并不算小。
她放软了声音:“白琪茹见过尊驾,不知尊驾如何称呼?”
那男子并未直接答话,温碧看了眼有些尴尬的白琪茹,小声说:“这位是刘大人。”
太子,或是说此刻的“刘大人”,自宫变落败后几经辗转来到江南。江南多商贾,而这些商贾却苦自身低微急需朝廷能够稍加重视,他借着这个由头顺理成章地得到了温家的支持。
虎落平阳,他同这些商贾之家虚与委蛇已是自降身份。
让他再同无关紧要的人说些无关紧要的寒暄,是绝无可能的。
温碧给几人倒上茶水,惦记着贵客的身份,也不想打什么哑谜便直接对吴安雯开口:“白夫人,我同琪茹是姐妹,就也叫你一声嫂嫂。”
“当今圣上在天下广招能工巧匠,温家作为江南双面缫丝异色绣品对传人自然被算在其中。”
她说着,眉宇间染上了些许愁容。
“可是能做出来的图样就那么多,不怕你笑话,今年出的料子不如往年……”
她抬眼打量了一下白琪茹和吴安雯的神色,继续说道:“我也是无意间听人说起,嫂子有几件格外华美动人的衣裙……就想着能否借来看看,也好将今年的贡品先准备出来。”
她话说的诚恳直接,何况小姑子早就和自己打过招呼。吴安雯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命身后的小厮端来提前备好的衣裙。
温碧打眼一看,心中微微一惊。
这被端上来的裙子上用银线暗绣了大团的花瓣,无论从哪个方位看都是栩栩如生,放在光下那其中的银丝便会起了作用,让整条裙子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她赞叹不已。
“单是放在这就如此惊艳,若是人穿上,足以预见那步步生莲的场面。”
她本想让丫鬟将东西先收好,却听刚刚一直沉默饮茶的男人突然开口:“白夫人,这裙子是出自何人之手?”
吴安雯看到自家小姑子和温家小姐都恭敬谨慎对待的客人突然主动开口询问自己,有些惊惶。但她很快调整好了神色,轻轻说:
“是我娘家那边的一位绣娘,不过我嫁过来前她已经离开了。”
“无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那这绣娘原先是在何处……?”
“吴镇,永宁桥。”
她看着一瞬间安静下来的场面,有些紧张地捏了下裙角:“刘大人,可是有什么问题?”
太子看着那件裙子的走线,虽然用的料子普通了些,全然比不得宫里能用上的天蚕丝。可是这走线的工艺绝不会错。
真是没想到啊,
她竟然还活着。
太子的眸中晦暗不明,新帝起兵清君侧,灭太子诛妖妃。没想到却是骗尽天下人将她保了下来。
他想到近日京城中那些传闻。
一个擅长刺绣的御前宫女成了少府卿副手。
“女官?”他心中默念,玩味一笑。
女官?
处在风口浪尖的少府卿大人对自己即将要多一位副手的事情并无过多想法。
他心中有担心的人,亦有想做好的事,自然无心关注陛下又将什么人派了过来。
他将手中的名册放在侍从手中,这些珠宝珍品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