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说不定是闹着玩呢。”有个戴眼镜的男人侥幸说:“怎么……怎么可能会地震,会地震的地方会建立这么多高楼吗?”
顾泗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宴怜。
他站在原地,一动也没动。
“滴——时间到。”
那童声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沉痛,“很遗憾,尊贵的天灾神明暂时无法降下福祉,天灾如约开启。”
“轰——”
顾泗耳膜发痛,梦成为了真实。
天崩地裂。
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冲天的高楼在头顶倾斜崩塌,仿佛擎天柱龟裂,无数的碎石从支撑高楼的铁骨
钢筋中崩碎,一座座高楼在无数人的尖叫声里成为了死神夺命的镰刀。
顾泗以为这一切都是梦。
直到飞溅的碎石割破了他的脸颊。
直到从天而降的钢筋穿透了他的胳膊,直直透过他的胸口。
他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他面容扭曲,啊的尖叫出来——
有颗人头咕噜噜滚到他脚下,无法忍耐到疼痛让他眼睛发晕,一脚踩了上去,红白之物哗啦啦的流淌了一地,带起黏腻恶心的触感。
他惊悚的发现那是刚刚侥幸说怎么会发生地震的人,他的眼镜碎在了他的脑子里。
天灾还在继续,楼宇还在四处倒塌,人们的尖叫声,□□声,奏成了恐怖的地狱交响曲。
顾泗后知后觉的知道——
这一切,似乎……不是梦。
怎么会有梦,这样真实,这样痛苦?
但是无处可逃,这个狭小的世界里,视线尽头都是望不尽的高楼,没有任何空地,人们只能拼命躲在建筑物的夹脚里,试图生存。
顾泗胳膊和胸口都被钢筋穿透,血流淌了一地。
他是顾家娇生惯养的少爷,这辈子受过最重的伤大概就是被铅笔刀划伤了手,可是现在,他体会到了骨头被钢筋折断,血肉被铁石撕裂的滋味。
他几乎痛得失去意识,可是他知道他不能。
不远处有高楼倾塌,直直的朝着他的方向歪倒——
那是很高很高的楼。
顾泗迷迷糊糊想,他似乎只在魔都见过那么高的楼,然而在这里,这样的楼宇却随处可见,并且成为了杀人的屠刀。
他看到了有人在大声嚎哭,有人瘫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有人发疯了一般大叫咆哮。
也许是临死之际,他竟觉半生走马观花,最后想的,居然是那个满脸烧伤的少年。
他想,遭遇那样苦难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很疼呢?
天灾面前,人类何其羸弱——
千钧一发之际。
“护众生之势起,破万灾之弊暗。”
少年的声音,干净清冽,如同潺潺的水流,缓缓淌过废土,带来祈祷的光明。
顾泗颤抖的抬起头。
被烟尘覆盖的铅云之上,他看到了模糊的雪白衣袂,拢着层层云光的手。
那手瓷白,修长,如同昆山之玉,轻轻抬起,又压下。
——“天赎。”
抬起的瞬间,歪倒的高楼直立而起,如同听话的磁石。
地面还在不停的震动,却没有碎石再落下了。
然而高楼之下的血肉,却再也不见了生息。
「恭喜你们等来了神明殿下!」那童声一副很庆幸的样子,「快祈求怜爱,让神明殿下保佑你们吧!」
很多幸存者回过神来,痛苦流涕的跪下了。
他们经历了恐怖的天灾,濒临生死之际,心神脆弱的如同幼童,只疯狂的磕头祈求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