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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老者。

他就一直站在那里,好似融入这深山夜色里。

真奇怪啊。

明明一切都没变,只不过是单单少了那丫头而已。

怎么就忽地觉得,这空荡荡的道观,冷冷清清。

深山古树,月明寒鸦。

老者抬起头,顺着一个方向看了许久,黑暗里,山峦起伏,密林遍布,苍茫不见尽头。

而在远山的背后,极远的云层间浮出隐约的巨大轮廓,是长老们的居所,高高悬于神山之巅。

“小白。”

他低低唤道,“走了。”

“咕——?”

胖乎乎的雪鹞还傻愣愣地叼着个酒杯,嘀嘀咕咕不停上下扑棱着。

它还在等着少女醒来,和它嬉笑打闹,绕着前院花墙满地跑。

人道是,海中有三神山,神山有仙人。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风过回廊。

满架的春花荼蘼在风中怒放,吐露芳香。

夜风吹得长廊上挂着的串串竹制风灯轻轻击响。

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庭院深深处,看起来像是苍老了许多。

他活了千年万年,一直都是孤单的,苍白的。

自从捡到了小玉衡,腐朽黑白的天空仿佛也跟着变成了彩色。

白老摇摇头。

不过是一场短暂的别离罢了。

待小玉衡寻回一魄,自然还会回来的。

想到这儿,老人苍老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

可惜这世间的事,大多都难得圆满。

时光一直匆匆而过不等世人,哪怕是仙人也一样。

篱笆墙外,老屋檐下,细雨听着童谣,走过老道的白虹观,四溢酒香里传来的是梦中的最难求。

彼时的白虹观老道自然也不知道,他的小玉衡再也不会回来了。

叼着酒杯还在扑棱翅膀的雪鹞,从夜尽望到天明,也等不见那个总是喜欢逗弄她的少女了-

谢折玉望着那几坛酒。

像是一瞬间,热血饮冰,刹那冰凉。

明明暖风温软和煦,他却觉得浑身都冷。

那些他刻意忽略的细节,一瞬间像潮水将他淹没。

山海之巅,夜凉如水。

白老起先不同意他带走沈卿,斟酌着想着怎么拒绝他。

他看着远处,她因着玩闹微微散落的发髻,笑意像脆铃从她模糊在夜色里的眉眼溢出。

她就像茫茫夜色里开出的唯一花,从黑暗的世界长出来,纵然被命运无情的手随意践踏,也顽强地生根发芽。

白老的声音时远时近,像雾又像风,落在他耳畔模糊不清,“她应是活了万年。”

他望着少女那个方向,半晌。

“五百二十六年。”

“什么?”

老道回头看他,显然是没理解他的话。

他脸色发白,声音却仍是平静:

“沈卿,雍州人氏,生于初冬,喜闹厌静,喜笑厌离。”

“你真是她的故人?”

白老讶然。

“否则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他的眼睛痛得泛红,声音却低沉平静:

“至百年前魂散时,她应是活了五百二十六个年头整。”

“那为何小玉衡却自称万年……?”

谢折玉终于收回远处的视线,模糊笑了笑,道:

“您可听说过,逝川?”

白老尚在震惊中,下一瞬眼前凭空出现一轮大如圆盘的冷月,荒山大雾,三途河畔结梦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