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摇荡的丝绦长穗。
他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平静——
窗花灼灼, 晴朗明空, 是自入仙山以来无不休止的搏杀与奔波中, 此刻难得的安慰。
一瞬间, 好似还在人间。
“可真是命硬呀。”然而, 一句漫不经心的冷嘲冷不丁地打破了片刻美梦,“中了鸢毒都死不了。”
他想转头,然而脖子及以下痛得仿佛强行被折断了一般,只能看到碧衣少女挑起眉梢,纤细的手指轻轻摇着玉骨扇, 嘴角浮着讥诮的笑意, 正懒洋洋地看着他。
谢折玉动了动嘴,试图说些什么, 然而这次醒来,周身伤势竟比昨晚还要严重几分一般,喉咙里只能微微发出艰涩的音节, 不成语调。
“呀, 忘记告诉你。”沈卿挑了挑眉, 饶有兴趣地看着床榻之上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的人,歪头笑道:“要驱走鸢毒,意春风化作的生机之力霸烈至极,想来你今日是下不来床了。”
“看你这般痛楚,想来是毒素未驱尽。”
谢折玉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她盈盈如玉的指尖上,其上正隐隐泛着浅碧色的光——
他已然知晓那道微光中蕴含着多么暴烈的灵意,不自觉间喉头咕咚了一下。
“嘻嘻。”一眼看见他下意识的动作,沈卿笑得愈发灿烂,“骗你的。”
谢折玉微滞了片刻,唯有一双沉如墨色的眼珠在随着眼前人的动作转动。
蓦地,他视线的余光扫过身下,骤然间怔住——
之前血迹累累的那身玄色衣袍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归一宗特有的白袍,鲛丝织成的绣纹静静地伏在浅白色衣角上。
一切都明爽又静谧。
谢折玉抿紧了唇,脑海中慢慢地将千丝万缕的零碎片段串联在一起,然后,按捺住头痛欲裂的识海,别开了目光。
他不再看向一旁看好戏的少女,无可适从地紧盯着地面,往日冷冽阴鸷的神色也被冲淡了几分。
沈卿见他神色有异,伸手支着下巴,懒散说道:“难不成是本座太过用力了。”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谢折玉没说话,虽然明知她指的是意春风的生机之术,然而薄唇抿的更紧,面色神色却是不变。
他早该知道的……
眼前的少女,虽是冠绝三界,跳脱肆意,然而对所谓的男女之防堪称是毫不了解,或者是浑不在意。
即是如此,他控制不住地想起了一些昏迷之中的碎片,白皙纤细的手,覆上了浑身血污的他。
然后,褪去层层玄色衣袍……
不能再想。
谢折玉把脸转到一旁,长睫轻颤洒下一片暗色阴影,敛去黑沉沉的眸子,艰涩的声线低沉又干巴巴:“你怎能如此……”
目光比平日里还要冷冽三分,却是半分也不看她。
沈卿有些懵,她一个旋身坐到了他面前,探出骨扇,冷冰冰的玉质扇柄抵着少年棱角分明的下颌,一张堪称绝色的脸蓦地撞进了他的眼底。
“什么如此?”
她歪了头娇声道,浓密卷翘的睫毛一闪一闪。
谢折玉偏了偏头,却是紧抿了唇,更不去看她。
“呀——”她看出了少年眼底的微微不自在,余光又扫过焕然一新的衣衫,却是佯装不知他的窘迫心思。
入目皆是一片冷白,忽然闯入一抹暗红。
——许是暗色血液凝固在他微微上挑的眼尾,显出了别样的红。
她收了玉骨扇,伸出手覆上了少年泅红的眼尾,在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明显能感受到手下人的呼吸略微一滞。
“拿……开。”
他抿唇冷声。
“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