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是男人,难有男人这般风姿绰约,腰若细柳,描一双春黛,秋水含情;若说是女人,纤细白皙的脖颈上一处凸起当是喉结无误,穿一袭牙白圆领袍,玉冠束发,男子装扮,前来往詹三笑一拜,唤道:“大小姐。”声若黄鹂,清亮婉转。
雌雄莫辨。
詹三笑向楼镜道:“你唤他花衫便好。”
花衫回头,向楼镜微笑,略略一施礼,温婉端庄,比楼镜还似个女人。楼镜向他点了点头。
楼镜不明白詹三笑的意图,目光又回到她身上,等待她的下文。詹三笑道:“从今日开始,你就不用再待在我身旁了,花衫会和你一道去许州杏花天,你便留在那里,听一位叫烟娘的管事差遣。”
“为什么又突然将我送走?”隔了半年之久,她终于能踏出这宅子,甚至到中原去,可第一想到的却是远离了这里,她要如何见赫连缺。
“为什么?”詹三笑微微挑眉,略带笑意,“嘴太笨,心太直,性太倔,眼力差,没见识。总结起来七个字,让你去长长脑子。好知道以后该怎么应付赫连缺。”
“……”楼镜竟不还嘴,而是微微垂下头,心中想到:不叫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已是十分好了,“我什么时候回来?”
“等烟娘觉得你合适了,什么放你回来,你便能回来。”詹三笑静静望着楼镜,对于她的这些贬损,楼镜神情平和,不仅未有反驳,而且顺然接受了她的命令,与传闻中那乖僻易怒的人哪里相同。倘若昔日在楼玄之面前,楼镜能似今日这般,父女俩也不至于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吃了苦,受了难,终于晓得收敛性子了,可有些事是再不能回头了。
詹三笑想到此,联系了自身,目光怅惘,不免唏嘘。
“什么时候走?”
“择日不如撞日,便今日罢。”
詹三笑又道:“将手伸出来。”
“做什么?”楼镜遭遇使然,不免疑心重了些,即便是做了詹三笑手下,诸事之前,总不自觉问个所以然。
詹三笑道:“送你一样东西护身,手伸出来。”
楼镜将信将疑,将手递到詹三笑跟前展开。詹三笑手指拈着一物,放在她手板心,那物冰冷坚硬,不过指头大。詹三笑声音轻微,说道:“望你要做的事,要走的路,能容易些。”
楼镜将那东西收到眼前一看,却是一枚铜板。
左右翻看半晌,也没瞧出有什么特异之处,这是每家每户都有的钱币,却有什么可护身的,但楼镜又觉得詹三笑不至于做些无聊事来消遣她,此举必有深意,犹豫片刻,道了声谢,收在了怀里。
别称,便于称呼罢。”詹三笑不紧不慢道,将手中书卷翻了一页,眉心一动,“鹓扶,如何?”
楼镜眸光轻微颤动。
詹三笑抬头望她,“不好?”
楼镜抿了一下嘴唇。余惊秋小字山君,她记事起,楼玄之便唤着余惊秋山君,余惊秋自幼养在山上,这小字除了是楼玄之给她起的,还能是谁起的,然而楼镜这名姓,姓随了她父亲,名却是母亲早早就定下了的。她年纪小的时候随母亲漂泊过一段日子,受人非议,心底敏感,对楼玄之这一点‘厚此薄彼’有了芥蒂,便生出那难言的委屈与失落,对赋名,更是在意非常。
赋名这档事,多少让人有些归属感,楼镜心头浮现一丝极其古怪的喜悦,别别扭扭说一句,“不过是个称呼,无可无不可的。”
花衫察言观色,知道楼镜喜欢,再瞧一瞧詹三笑,在一旁问道:“可有什么典故?”
詹三笑破天荒轻笑出了声,嘴上却说:“随意取得一个罢了,你们准备准备,便动身罢。”
“是。”
两人辞别了詹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