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衍在詹三笑这里耽了数月,被丘召翊一令传了回去,一番训斥后,不得不动身,回了淮南去。
詹三笑身体见好,只是一场大病后,损伤元气,脸上无甚血色,眉间更添忧愁。
盖因文丑那边无半点消息,前后已然一年了。
百戏门分了两波人,一波人,四散潜入中原,瞩目各处消息流通之处,可那人却好似泥沉大海,再无音讯。
另一波人将那城中乞丐寻遍了,仍无线索,最后在一处破庙遇着一个乞丐,有些记性,说到这城里半年前,曾有一位富商赈济穷苦,施舍银钱,不少乞丐得了银子,好的或许改头换面,做些小本生意,坏的不知进取,或许也留了些底钱,到富裕些的地方行乞去了,反正是没个人念着一个草窝的兄弟,得了银钱,都自己潇洒去了,再不见半点踪影。
众人便知这难寻了,乞丐四散出去,要找,岂非大海捞针,待去找寻那富商,细询当年之事,或许是贵人忘事,那户富商又全然不记得当年赈济之事。
如此过了半年,毫无收获。
詹三笑心凉了一半,将人撤了回来。韶衍归位,丘召翊风头正盛,她便是再不愿,也有两分理智拉扯,让她暂避锋芒。
这日里又是十六,楼镜和颜不昧较量过后,再次被打了回来。
她一向不顾忌,回来总在院子里直穿,往近路走。
詹三笑不顾半夏劝阻,贪了一回凉,湖色薄衫轻轻笼住她羸弱身形,她手握著书卷,背在身后,站在树荫之下,夏风轻柔,吹动树叶飒飒,筛下的光斑在她身上颤动。
楼镜一瘸一拐从院子里横穿时,正好瞧见这一幕,不由得立住了脚步。
她一直觉得詹三笑面善,似在哪儿见过。她总是想要悄无声息逃离开这里,而不冲上前去挟持詹三笑,便是因为一来,她知道周边定有暗卫,现下还不到玉石俱焚的地步,二来,詹三笑救她一命,她难以恩将仇报,三来,便是詹三笑这人,总无端给她一股子亲切感。她心中恨极了李长弘,恨极了曹泊,两人给了她痛不欲生的两段阴暗沉郁的牢狱时光,詹三笑囚禁着她,她起初怨愤,但这怨愤也逐渐消淡了,也是为此。
她除了踏不出这宅子,其余一切都是自由的。然而有时也不免焦虑,宅子虽大,久了,也觉得不过是方寸地,江湖日新月异,外面那许多消息,她一点也不知道。
她二叔可醒了,沈仲吟如今人在何方,那凶手又在做些什么,干元宗如何了。夏春深夜里,蝉鸣阵阵中,她也不时将这些想上一想。
詹三笑回过头来,方始知道身后有个人,见她嘴角血迹,无奈的笑道:“你这一月月不死心的较量,便不觉得痛么。”这人的韧性有时候倒也极愁人。
“我不明白。”楼镜忽然道。
“不明白什么?”
未洗清的今日,不过是个人人唾弃的白眼狼,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入你风雨楼。”
詹三笑没作声。楼镜又道:“你困了我半年之久,每日跟我磨,是觉得我总有一日会向你妥协?”
“那你为何不愿妥协,我可以助你寻找沈仲吟,让你获得地位,让你有人手,有能力,这是一项稳赚不赔的买卖。”
“天底下从来没有白来的好事。”楼镜冷淡道:“而且我不愿,因为你们是飞花盟。”
詹三笑笑了出来,那笑声满是讥诮之意,那目光冷觑着楼镜,似晨光一样刺眼,“你就这么在意自己的名声。”
“我还有什么名声,只是心中道义不允。”
“道义既在心中,那你身躯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你照样能坚守你心中的道义。你自傲名门正派,匡扶正义,铲奸除恶,不愿这一地污浊,沾染你素白的袍子,便当你是嫉恶如仇,可你知,你现在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