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右手被废,是她天赋上经受的一大挫折,再拿起了剑,好似跛子走路,觉得辛苦,但未必走不动道。
真正让她受到冲击的,是疯剑的不屑,是她施展不来三毒剑法,三毒剑法刁钻古怪,完全与干元剑法逆向而行,一则难,二则违背她学剑习惯,三则用得左手,比之从前,学剑不知笨拙多少。
疯剑的辱骂让她心头涌现一股不甘,那不甘灼烧心房,五内成了重石,在她胸腔内直往下坠。
不自觉中,她后槽牙咬得死紧,心里猛地生出一个念头:胜过疯剑。
一呆。
那一刹那间,她以为自己见到了楼镜。
楼镜那话,莫名的就响起在耳畔:你什么都有,所以你不用争。
她忽然能体悟为何楼镜总要与她争个胜负,那是受到挫败后,感情生出的反抗,是人性中原始的征服欲/望。
她被名誉天分高高捧起,胜在了开始,得了一切,自然不用去争,因此削减了胜负心,而余下那点微不足道的胜负心,被礼让谦恭克制,被乖顺敦厚掩盖,让她甘于忍让。
直到今日,她从高空摔落,摔得痛,摔得惨,轮到她抬头往上看,要仰着脖子瞧山顶的疯剑。
她方始惊觉,原来自己不是无欲无求之人,也有胜负心。
她贪念骤生,向佛之人,深知罪恶,心若不坚,更易沉沦。
一念既起,愈堕愈深。
她被逼急了,竟冷不丁使出嗔字决中一招来反制,左手用不惯劲,使出的剑招生涩凝滞,但却形神具备,对于初学之人,已是极其不易。
疯剑一剑荡开,却仍旧大骂:“狗屁不通!”
“看着!”疯剑一展剑,剑锋如黑蛇游走,身法腾挪,飘逸绝伦。他将这剑招,又演了一遍给余惊秋瞧。
演练过后,再与余惊秋交手,倘若余惊秋一招便败下阵来,必要受他一顿辱骂。
日日如此,月月如此。
余惊秋逃不出这院落,更逃不出死人庄。
疯剑除了练剑,并不管她其他的事。她身上奇毒未解,发作毫无规律可循,一旦发作,骨头醉软,奇痒攻心,似阴影一般随着她,消磨人的意志,便是钢筋铁骨,也得被磨得服服帖帖。
恍惚间,也不知岁月几何。
但觉得天气渐冷,忽有一日,下起了雪来。
漫天雪绒飘洒,这场冬日的雪好大,一连几日的下,给山林改换新装,雪白裘衣铺盖,使得人眼前一新。
山中一旦积雪,路便难行,吊桥之上积雪,脚下更加湿滑,举步维艰。
一行三人走在曹柳山庄的吊桥上,朔风刮得紧,吊桥咯吱轻晃。
“这天气到这来,真晦气。”
那三人一前两后,前面那人双手被缚,脸如死灰,双腿直打颤,被后面两人硬押着往前走。
三人过了吊桥,进了龙窟,殿内看守的两人正在烤火。
押送犯人的其中一人说道:“打开大门。”
守门人见着两人令牌,拉动锁链,锁链相撞的呛啷声在殿内回响。
冬日里闲来无聊,那守门人问道:“兄弟,这人犯了什么罪。”
押送的人一笑,“他得罪了柳少爷。”
“做了什么事,惹得柳少爷这样生气。”
“这不知深浅的东西,觊觎柳少爷的女人,你说他该死不该死。”
守门的人笑起来,笑那人不知好歹,又顺嘴说起庄子里一些事。手上在拖动那重逾千斤的圆铁,心思没放在上面,只顾着与人说话解闷。
这‘大门’一点点打开,一束束光线投射下去。
这光对于外面的天光算是极黯淡的,对于龙窟之下,万蛇的黑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