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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之上 诗槊 91585 字 1个月前

陆昭。

魏帝却不置可否,先命刘炳替大家布菜。待气氛稍稍缓和下来后,才开口道:“大禹出于西戎,文王生于东夷,皆德居中原。屠各小丑尚惜汉甥之名,朕承天命,国祚岂能轻移?”

所谓屠各小丑乃至西晋末刘渊。刘渊本是屠各族后裔,却为了承接汉命,篡改自己的族谱,改为与汉朝刘氏有联姻的南匈奴后裔。这看上去并不高明的政治手段,却是一个非汉政权参与逐鹿中原所迈出的第一步。这样的表态几乎是从最高层面喊出魏国仍要靠汉人,确切的说是汉人世族来进行政治融资。

说罢魏帝又看向陆昭道:“听闻谢家郎仍在淳化县?”

陆昭低首应是。

魏帝叹了一口气道:“先前北镇镇民生乱到底是何缘由,你让你的堂兄速去查清。”随后又对下座众人道,“朕身体略感不适,诸公先慢用。”说完便在刘炳的搀扶下,慢慢起身,往后殿去,临出门时,对元湛道,“三郎,你随朕来。”

元湛从殿中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然而还是顺从地跟着皇帝与刘炳来到后殿。如今既避开众人,魏帝在房间踱步几回,忽抄起供案上一柄塵尾,猛掷向元湛。皇帝虽然体虚,但到底用了十足十的力气,那塵尾打在元湛侧颊,那半张脸瞬间生出一寸宽的红印。然而魏帝似乎仍不解气,对刘炳道:“让人杖他二十!”

元湛虽不是皇帝最宠爱的皇子,但自小到大也从未受过什么委屈,见此阵仗连忙跪地求饶。

魏帝怒极反笑,道:“你若想让我元氏命丧于此,便只管告饶。说,是谁教你作此言论?”

元湛也吓怕了,怔了片刻,方开口喃喃道:“是五弟言道于我,京畿纷乱,不宜居住,不妨迁回平城,除此之外,不曾再有旁人了。”只是元湛也未说出全部,元洸还曾言,既然当初西郊祭祀自己曾作手书,不若直接出面主张恢复郊祀。可是这事他的父皇根本不知道,自己这种做法也颇有越俎代庖之嫌,他又怎么能够说得出口。

魏帝听闻此言,默默坐了回去,沉吟良久,却并不觉得此事是元洸所言。平城距离渤海国太远了,他想不到元洸有什么立场来提及这件事。但另两个人的的确确是有立场的,那就是姜绍和舞阳侯。姜家原是赵国遗族,平城居其西,离原赵国的晋阳不过一山之隔,过了井径既可东入河北,而冀州刺史又是秦家的人。一旦决定将首都迁移至平城,看似摆脱了眼下世族围攻的局面,但同样意味着魏国皇室摒弃了所有关陇世族,依托的重点只有姜氏和北海公。

这个议题如今既已在陆昭面前提出,那么陆家不得不怀疑皇室已经与北海公达成了某种协议。陆昭就必须选择是否愿意冒着得罪北海公的危险,强行控扼皇帝。可是这种问题陆昭又怎么会犹豫。一旦一个人利用皇权滋生权力,并已经做大后,必然会牢牢攥紧皇权。现在,原本一名德高望重的宗室有可能借由这次军事行动让中枢让渡部分利益,达成和解,但经由此事,局面可能会重新回到各家混战。

魏帝深吸一口气道:“有人要打乱局面,渔翁得利。”

此时,元湛也稍稍有所回味,然而仍担心道:“谢家小舅会无恙吗?”

魏帝闻言冷笑道:“现在想起你媳妇家了。朕刚刚让陆侍中处理谢颐,也是要让她迅速敲定北海公封赏与归镇一事,顺便也让谢家的旧势力摩搓摩搓她。牺牲你媳妇家,能换你一条命,你且自珍吧。”说完又对刘炳道,“去,叫五郎滚进来。”

魏帝既不在席,众人也不敢久留。二王同被宣入后殿,姜绍仍不放心,坚持要跪在殿中等候。陆昭与太子、吴淼几人一道走出。吴淼正欲离开作别,却见陆昭向太子和自己施礼道:“太子殿下,吴太尉,谢颐一事恐会牵涉羽林军中一人。谢颐擅假淄川王手书参议西郊祭祀,这份手书北海公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