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睿试着启蒙纪封,到底该怎样回答这类听起来不值得问、但女人就是爱问的问题,包括但不限于:
她在黑暗里,听着纪封匀缓的呼吸声,彻夜难眠。
许蜜语越想越觉得难过心慌,就好像设想的事情都已经实际发生了一样。
可就在薛睿被怼得缩脖子的功夫,纪封又开了口:“闹也是她跟我闹。”说完他还咳了一声,像说出情侣间吵架这种密事会烫到嘴一样。
可以后呢?这个情结渐渐解开消失后,他还会继续对那些标准妥协吗?他还会继续跟有着诸多瑕疵的她在一起吗?以后如果他遇到一个完美女孩,他会不会幡然醒悟,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她而去奔向那个完美的爱人?
纪封却一皱眉:“一向都是别人哄我讨好我。再说她也不是小女孩了。”
过了一会他就睡着了。
黑暗中他的面部并不清晰,但额头鼻骨的轮廓起伏却已经刻在许蜜语的心里。
纪封也故意不去往明白了想,到底谁在跟自己置气,自己又是在回应谁的置气,反正许蜜语不主动上顶楼来,他也不主动去叫她上来。晚上下班他也不去她的公寓。而她也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来问,他为什么不去,他准备什么时候去。
许蜜语回他:“不会。”
“你确定吗?”纪封看着她问,“你过去在结婚之前,有没有想过未来可能会离婚?是不是宣誓的时候认定一辈子只喜欢眼前那个将成为你丈夫的男人?可是后来你们还是离婚了,不是吗?而除了他之外,后来你也喜欢上我了。所以,蜜语,”纪封顿了顿,正色说,“我们都是三十岁往上走的成年人了,为什么还非要问这种小孩子才在意的幼稚问题来庸人自扰?我未来会喜欢上别的女人吗,我如果一口咬定说绝对不会,这是在骗你也是在骗我自己,你如果完全地相信那种话也是你自己在骗自己。太绝对的话说出来都是谎话。”顿了顿,纪封缓一口气,郑重说道,“蜜语,我不想为一个绝对化的问题,做出一个本质上等同欺骗的承诺。但我可以认真地告诉你,眼下这一刻我是实心实意喜欢你的,并且只专心喜欢你一个。”
他还清晰记着那晚他说过的话,以后只要她不主动要,他就不会主动给。
“好,下次你再说想睡了,我们就不再想歪它什么都不干直接闭眼睡觉,好了吧?那现在说说吧,你到底为什么哭,你不会这么快就对我厌倦了吧?”纪封说到最后戏谑地问道。
而在她拒绝跟他出声告别之前,是她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以后会喜欢别的女人吗。
一句话就怼回了薛睿。
纪封冷笑一声:“我和她有什么别扭可闹?”
许蜜语瞪着天花板。她又想起白天时,那些和纪封熟识的精英才俊们说过的话,按照纪封定制的那些极高的择偶标准,他是要寻找一个完美的女人做伴侣的,并且为了实践这个标准,他不惜一直单身。而她到处都是瑕疵,离完美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纪封从这个问题开始,把他和许蜜语之间的对话复盘给了薛睿听。
他回想了一下,许蜜语似乎从闹变扭那天的前一晚就有点反常,但那时她还不至于和他搞对抗。
纪封等不到她的声音,居然也很有来有回,仿佛赌气般,也一言不发地拂袖而去。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安全感也没有自信,胡思乱想并且矫情闹情绪。她至死地讨厌这样的自己。
薛睿听完捂着胸口直喘气。
如果真是这个原因,会让她觉得很难堪。难堪在也许他们之间不是正常的喜欢和爱,而是一种病态的关系——或许他对他自己,有深刻却不自知的第一次情结,因为他的第一次给了她,所以他要自己喜欢她、和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