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说:“唉不成了,坐了半天,我得躺着。”宁妃来呆了这会儿,明面上是来请她的示下,实际上什么也没说,大约纯粹为了跟皇帝“偶遇”一场,一边指着让福临喝水,一边说,“我这一病,宫里热闹吧?宁妃来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就是坐着不走,非等您来了,磕了头才走。”
他给她拽了被角,端起茶碗,撩着浮面的茶叶,斟酌着,佟妃的事儿还是先跟她说的好,要不,以后知道又要吃味儿。以前,他当着她的面儿翻别人的牌子,她还喜滋滋的面不改色,现在别的美人儿来堵他,她这么醋溜溜的,真当他是自己的人,要霸占着,他想到这一层,忍不住嘴角弯着,满脸喜色,说:“可不是,佟妃还到养心殿给朕研墨。叫朕打发了。一个比一个心思活络。”
“唉,倒是难怪。”她转着眼珠想,他这个相貌,又是万乘之君,看着是个玉面郎君,听着是一把好嗓子,阖宫老少都惦记他也寻常。话里话外醋溜溜,可是看也看不住,挡也挡不过来,全靠他自律。
他撂了茶碗,来摸她的脸,摸了面颊又贪心地去顺她的眉毛,说:“难怪什么?”
“难怪人人嘴馋,想喝我杯里这盏茶。”她盘算什么时候跟他说肚儿里这块肉?就第一天猛流了一股血,后来都星星点点,姑姑看过了说没事。她躺了两天,脉象反而好起来,昨天还呕了两起儿,今儿反而吃嘛嘛香没事儿了。数着日子,五十多天,到九十天时怎么也该告诉他了。万一娃娃有缺陷,大约挺不到九十天。听他咳两声,她忙问,“怎么还咳了?鼻子好像才好了一点儿。”
“这次风寒厉害,嗓子痒,偶然咳个两声儿。刚进坤宁宫看到几个脸生的奴才,朕这心又忽腾一下,这会儿就觉得身子沉。”他把着她肉圆的下巴,伸着拇指去揉她的唇,不舍得真揉,虚虚碰着。那对艳唇,他好多天没挨上边儿了,现在想得厉害,可他病着,怕把病气过给她,只能眼睛看看罢了。
她唇上痒,启朱唇,银牙探出来咬了咬,碰到他指腹上,柔软的湿,他浑身起了一阵栗,呆呆地说:“馋也不给她们喝。”二皮脸地凑到她面前,“给你喝。”
她也怕他的风寒,扭着脸儿躲:“嗌,万岁的茶先泡着,我也没胆子喝,伤风可不是闹着玩儿。”
第102章 壹零贰
福临的二皮脸, 轻易见不到,加上这回是要“表忠心”才皮起来,总觉得自己的忠心金花还没接到, 所以她躲了他也不放,一张脸凑在面前, 双手握住她的肩,逼着她伸手出来捧他的脸, 顺势阖着眼睛在她毫无保留张开的手心里蹭下巴, 说:“朕只给你喝,金花……”
她双手揉他的脸,笑意盈盈看着他脸被捏宽了,嘴巴歪着, 鼻孔一大一小, 眉毛高高低低, 只有两扇浓密的睫毛, 仍旧浓黑地覆在眼下……两拇指摁摁他的唇,边缘起皮,像镶了个白边,一脸病容,本是该坏了他的美色才对,可他一副宽肩,再配这副衰弱的模样, 反而激起她的爱护之心。知道他是表忠心,双手松了他的脸,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把他搂到脸边, 艳红的唇凑到他耳边, 呵着气儿把几个字送到他耳朵里:“我知道。”
他把脸拱进她颈侧的窝里,“咻咻”吸气,可是鼻子闻不到味道,只是枉然,哝哝问:“知道什么?”
她脖子痒,知道他调皮,也皮起来,张了张小肿嘴,给他耳廓上留下一溜儿湿,又对他轻吹了一口气,说:“我不说,您也知道……”
两个哑谜人,都病歪歪的,结果互相缠着臂,脸贴着脸,含蓄地揣着对方的谜底,规规矩矩躺了半个下午,福临一会儿喝水一会去净房,没怎么睡;金花就一觉到天黑了,睁开眼,他正目不交睫盯着她,细长的眉眼,炯炯的,看得她心里一动,心思就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