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写了“有”字,画了对勾,确认背对背的办法可行。
他原本以为只要忍到出去就可以了,但是紧接着,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影,大张着的嘴,竟然开合了起来!
在那早已停滞的双眼中,尚未腐烂的眼球直直地看着柏易,似有千言万语。
死了的人能有什么情绪呢?
可柏易偏偏看出来了,那死去的双眼中,分明还存在着千丝万缕的愁绪,那股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凄凉和孤独好像能够引发他的共鸣,让强烈的情绪不由自主地涌上心头。
柏易向来心境空明,立刻意识到了这情绪的来源不是他本人。他不知道前方的荆白有没有发现,待要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无数个或明或暗的人影开始说话,幻化成他在塔中见过的无数张脸,唤着他的名字:“柏易,柏易——”
“木鼓响,人头痒。”
好像有什么力道轻轻扶住了他的脖颈。
“你的头,痒不痒?”
柏易初时还能维持住理智,他污染值低,不管在外表现得怎么样,但大部分时候,确实可以做到不受他人影响,心下无尘,任由外界惊涛骇浪,他也不起半点波澜。
但一个人的情绪能抵抗,十个人的情绪能抵抗,百个、千个人的情绪呢?
他竭力保持着神智清明,却也只应答了三次,第四次时,整个人已经到了极限,那个答案几乎要冲口而出。
到最后,在那些声音的影响下,他真的开始觉得脖子发痒,像是那些东西的意识通过某种方式作用到了他身上。
柏易心里清楚,如果这时给出肯定的答复,一定会死。
死就死了,他倒是从不怕死。
但现在这个状况,他要是死了,必然会把荆白一起拖累下去……这不是他能接受的结果。
靠着这个信念,柏易硬扛到了最后一刻,到撑不住时,咬得嘴唇全是伤口,短暂失去意识,也没有给出这些“人”要的答复。
他在昏迷前的最后一个意识,是确定自己握稳了右手的手电筒。
等他再醒过来……
荆白一直专注地看着他,因为姿势的原因,两人头靠得很近,正因为如此,他眼看着柏易苍白的脸上……泛出了一点青。
柏易以往虽然情绪莫测,总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遇事时眼神却总是很笃定的,仿佛一切尽在把握。
这是荆白第一次见他眼神有点飘忽。
过了一会儿,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柏易也不看荆白了。他转过脸,艰难地道:“他们……爬在我身上。”
荆白感受到的重量,其实柏易也感受到了。
他失去意识之后,自然闭上了眼睛。那群人影之前就已经贴近到了同他脸对脸的距离,等没了他的视线注视,再无顾忌,直接攀到了他身上。
他的眼睛被死死遮住,嘴也被捂上,连耳朵都被塞住,鼻腔间能闻到的,全是尸体身上的腐臭味,只有神智是清醒的,但这清醒还不如昏迷着!
光柏易自己能感受到的,就至少数出五六具尸体攀在他身上。还好柏易的右手握紧了手电,左手抓着荆白,好歹让这些尸体有所顾忌——但也只有这两只手幸免于难!
柏易此生从未这样狼狈过。
他听不见声音,也看不见眼前荆白的状况,甚至失去意识之后,他都不知道现在他和荆白距离出口有多远。唯一能感觉到的,是荆白没有抛下他,甚至握着他的手在动。
柏易这时虽然醒了,却几乎浑身脱力,这些尸体还像树藤一样攀在他身上,他确定凭他自己的力量,这肯定是无法走出去了。
但有他拖住这些人,荆白就算不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