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为对他自己的易容术过于自信,也可能是梁戍残暴之名在外,所以使得“先将部下打残了再救”这件事莫名就显得无比合理,他居然信了,并且开始隐隐窃喜。
“苦统领,你还能听出我的声音吗?”柳弦安站在床边,担忧地问,见对方依旧没有反应,便问大哥,“会不会是白福教对他施以酷刑时,伤了脑子?”
这话简直在往袁彧心头上抛,因为他的确也是如此计划的。毕竟就算能天衣无缝地模仿出苦宥的声音与容貌,但一个人的脾气秉性绝不可能被完全复制,所以他从一开始就准备装做痴傻失忆,只是出师不太利,才在湖畔傻了一句,就被当场打个半死。
柳弦澈冷冷叹气:“不好说,先观察几日再说。”
“别观察啊,不会真傻了吧。”高林语气焦虑,“喂,小苦,小苦!”
袁彧木讷地“啊”了一声。
高林殷殷诱导:“你可别吓哥哥,说两句话,说什么都行,可千万别被打傻了啊!”
他还惦记着自家王爷说的那句“一开口就一股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诡异腔调”,抓心挠肝十分想听,其余人也想听,于是都站着没走。大家一起看着袁彧强撑起上半身,屏气凝神,等了半天,等来一句:“这是……哪里,你们,咳,你们是谁?”
常小秋差点没憋住笑,结果被程素月一脚踩了回去,表情瞬时纠结痛苦,眼睛也瞪得十分到位。
阿宁倒吸一口冷气,扯起嗓子嚷嚷道:“了不得,苦统领他失忆了!”
裹着灰色宽袍的柳二公子,同身穿精美华服的柳二公子,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公子,至少十面谷的都是这么想的。骁王殿下对懒蛋的精心打扮明显成效显著,因为在消息传出去后,前来凑热闹的数量翻了何止两倍,都是赶来看神仙兄妹的。
自然,当中也混了不少白福教的信徒,有一部分甚至还曾亲眼见过圣女。在邪|教的教义里,圣女是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化身,自然也应当拥有常人所难企及的、无与伦比的美丽容貌——而她也的确是美丽的,几乎所有见过她的信徒,都会为那包裹在重重圣洁白纱中的冷漠少女如痴如醉。
所以当他们听到在十面谷中,竟然出现了一名号称比圣女更加美丽,并且也同样能驱魔除灾的少女时,便纷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人们各自怀着不同的鬼胎,有单纯想要一探究竟的,也有想借机闹事,好向白福佛母表忠的,更有狂热信徒磨好了锋利的匕首藏在袖中,打算找机会杀了那胆敢将她自己与圣女相提并论的拙劣模仿者。
于是这群可悲而又失去理智的恶徒,握着刀,揣着即将为圣教献祭自我的悲壮感动,踏上了前往十面谷的山路。
沿途听到的却都是歌声。
一方面是当地真的高兴,另一方面也是梁戍的有意引导,总之这段时间的十面谷,用五彩会是没法描述的,得是赤橙黄绿青蓝紫会,少年少女们穿着漂亮的衣服,山道两旁摆满了果酒,谁都能张口唱上一段山歌,就连躺在担架上,不幸摔瘸了腿的大婶,也是“哎呦”一路,唱了一路。
邪|教的信徒们就是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下,见到了柳南愿,她坐在花丛中,正大大方方地与所有人聊天,容颜果然美得惊人,但比美貌更有冲击力的,却是那绽放在阳光下的笑容,就好像是一朵拥有顽强生命力的花,正在蓬勃地开放着,不必躲躲藏藏,也不会高高在上。
与信徒记忆中那阴暗的房间与压抑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
“你有哪里不舒服?”她问。
“我……头疼。”男人慌乱地接话。
“头疼啊。”柳南愿站起来,“躺在这里吧,我先检查一下。”
柳弦安也伸手去扶他,难得勤快一回,病患却还不领情。男人赶紧把衣袖捂住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