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中说,朱太后近日身染急病,竟至卧床不起、神志不清的地步。孝亲王虽在守孝期内,但皇上体谅其爱母之心,特赦其回京探视。
李代嘉领旨之后,又是惊异又是忧虑。
他已经两年未曾听闻母亲音讯,怎的母亲突然如此病重?
这消息究竟是真是假?
圣旨在前,不容人拒接。
李代嘉只得匆匆收敛行装,临走时只来得及遣宫人知会蒋仙亭一声。
孝亲王一行人才下皇陵山,忽然听见山谷中远远传来声声呼喊,孝亲王当即勒令停步,转身望去,便见一个少年疾行而来。
蒋仙亭心急火燎追上车马队伍,行至李代嘉面前,急切说道:“嘉哥哥,你带我一起去京城吧,求你了!”
李代嘉拉住蒋仙亭的手,柔声劝道:“我不知此行是凶是吉,怎么能带你去那龙潭虎穴?小亭,你乖乖等我,或者去找你的哥哥们。你一个人住在荒山之中,我实在放心不下。”
蒋仙亭泪流满面,用力将李代嘉的手摁在胸口,哽咽道:“我不想回去哥哥们身边做什么大少爷,我只想跟你待在一起。让我扮做你的小厮,让我服侍你,我做什么都愿意。”
蒋仙亭自然是百般舍不得李代嘉,李代嘉又怎么舍得让他流泪难过?
李代嘉双眼微红,说道:“小亭,你对我这么好,我更是不能害你!若是我母后真的病重,我进宫看望过她,便立即派人接你去京城。但若有人假称我母后凤体欠安,以此来诓我回去……”
蒋仙亭喝道:“怎么会有人拿这种事开玩笑?皇帝陛下都颁了圣旨,太后娘娘病重的消息一定是真的呀!”
李代嘉苦笑一声。
正因为是皇帝圣旨,才格外令人怀疑……
众目睽睽之下,李代嘉不便多做解释,只得含混过去。
蒋仙亭一番软磨硬泡,李代嘉都不肯带他同行。蒋仙亭不由神色黯然,说道:“唉,士农工商,商是排在最末的。我身份低微,原本也不配随你进宫……爹爹从前常说的,我家的绫罗绸缎每年一车一车运进宫里,我们这些供应绫罗绸缎的商人,却一辈子都进不了宫门。”
李代嘉心中一酸,唤道:“小亭……”
蒋仙亭以袖擦泪,又殷切嘱咐道:“嘉哥哥,你先在这儿等我,我去给你拿一些东西,马上就回来!”说罢,少年一阵风似的跑远了。
李代嘉下令众人原地等待。
不出片刻,蒋仙亭果然气喘吁吁奔跑回来。
这一来一回,路程不近。少年跑得是面颊通红,满头大汗。
只见他双手各提一个大包袱,背上还背着一个大竹篓,正是两人初见时,他用来盛装野菜的大竹篓。
蒋仙亭将包袱竹篓一股脑塞给赵搏扬,又转向李代嘉,柔声叮嘱道:“嘉哥哥,我把家里剩下的鲜果野菜、腌兔腌鱼和山鸡蛋全都给你装上了,你带着路上吃,千万别饿肚子!”
李代嘉看蒋仙亭扛着大包小包吭哧吭哧跑过来,还当他有什么要紧物事要托付,原来净是些吃食零嘴,不由噗嗤一笑,心想小亭果真是天真可爱。
但转头检视,又见那包袱系得严严实实,大竹篓更是装得满满当当,其中满满的都是蒋仙亭对他的爱护之心……
李代嘉笑着笑着,忽然笑不出来了。
胸中里涌动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又挥之不去的酸楚……
他面上仍维持笑容,答道:“小亭,多亏你送我这么多宝贝,我路上一定不会饿肚子的。不过,你得把荤食都带回去,我不敢收。”又压低声音解释道:“我还在守孝期内,在外人面前,我总归得吃素呢!”
蒋仙亭一拍脑袋,连声应道:“是的,是的……”心中又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