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嘉忙摁住他，说道：“这项圈太小了，我戴不下的，还是戴在端儿身上最好看。”

端儿这才作罢，又转身跑走了。

太子李真尚望着儿子，低声叹道：“以端儿的身份，本不应该如此招摇。”

李代嘉暗暗想着，是啊，真尚哥哥是太子，是皇帝；端儿以后也是太子，是皇帝。

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孩子，以后会高高端坐在龙椅之上发号施令，我要跪在地上冲他俯首称臣……

李代嘉转过头去，闷闷说道：“端儿千金之躯，戴个老虎项圈又怎么了？谁敢说一句不是？”

李真尚摇了摇头，说道：“好弟弟，你说这句话，要么是不懂道理，要么就是拿哥哥开玩笑。”

李代嘉笑而不语。

李真尚低声道：“你真的当哥哥如此妄自尊大么？我本来不要端儿收下这个礼物，但秦大将军说，这项圈是他命人从西域买来，一路快马加鞭送到北境，又亲自带来京城，只为了送给端儿。我没有法子，只好从命。”

李代嘉淡淡道：“大将军真是有心了。”

李真尚道：“何止用心呢？光是让端儿收下还不算完，秦大将军又瞪着端儿，冷冷问道：‘你为何不立即戴上？婆婆妈妈的给谁看？’端儿吓得发抖，只好戴上。守晏小弟在旁边哈哈大笑，唉……”

小孩记性短，看端儿现在这副无忧无虑的模样，估计只记得老虎项圈有多么好看，早就忘记大老虎有多么凶神恶煞了。

李代嘉忍不住“噗嗤”一笑，转头看着李真尚，笑吟吟说道：“没想到，哥哥竟然拿秦大将军毫无办法，你们可是表兄弟呀。”

李真尚见李代嘉终于肯转脸看他，一张美丽小脸笑得如沐春风，盈盈动人，不由微微一笑，说道：“克阵和守晏当然是我的好兄弟，不过，亲兄弟可比表兄弟更好。呵，我只想要天下人都是兄弟，这样才快活呢。”

“是么？”李代嘉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是么……”

你是天上地下的真龙天子，凡人怎么能配做你的兄弟？

只愿做你脚下的台阶，做你杀敌的刀剑，做你案上的书笔，做你夜里的蜡烛……三呼万岁，便是我一生荣幸。

太子李真尚忽然站起身来，请李代嘉去书房说话。

李代嘉便向嫂嫂告罪，又告别侄儿侄女，跟着李真尚去了书房。

待清退宫人，合上大门，李真尚突然神情严肃，问道：“端儿，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了？她难道当真要出家？端儿，你说实话给哥哥听。”

一说起此事，李代嘉心头一酸，再也笑不出来，委屈说道：“这事儿还不是怪我……唉，不说也罢。总之，以母后的身份，她绝对不可能出家。但她现在这样，已经跟出家没什么两样了。”

李真尚上前一步，双手揽住李代嘉的肩膀，低声说道：“嘉儿，皇后娘娘最疼爱你了，她怎么可能弃你于不顾？宫里有人传闲话，说皇后娘娘竟不许你见她。果真如此，父皇又怎么只字不提，置若罔闻？我担心得很呐。”

李代嘉微微一愣，泪水几欲落下。

原来父皇知道了……

是了，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他只是懒得管罢了。

那日，父皇做出选择之时，便知道母亲肯定会发疯的。

但是，太子哥哥怎么也知道了？

这……这……

六皇子被太子拿住肩膀，顿觉羞耻难当，脸色惨白，默默不语。

李真尚见状劝道：“嘉儿，你也知道，我的母妃死得早，那时，皇后娘娘差点成了我的养母……在我心里，一直拿她当母后看待，如今见她这样，我实在是担心。”

李代嘉抬起朦胧泪眼，定定看着满面愁容的李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