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大人一介青年才俊,怎么不懂得审时度势呢?”

宋疏云道:“照秦二公子看来,何为时?何为势?如何审时?如何度势?”

秦克阵道:“酸书生,大事当前,谁有功夫跟你掉书袋?”

宋疏云一脸云淡风轻,说道:“不过请教两句罢了,远远谈不上掉书袋。宋某愚钝,只知当今之时,李氏为君;当今之势,乱臣造反。宋某审时,四海告急,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宋某度势,乱臣戕害君主,又图谋把控朝政。疏云审时度势之下,不得不站出来大呼一声不从!”

秦克阵一皱眉头,说道:“皇帝自己都投降了,你还说什么皇族正统?”

宋疏云毫不畏惧,答道:“今朝贼军来犯京师,官军力有不逮。陛下为保城中百姓性命,这才下诏投降。尔等明晃晃盗窃国家,宋某一介书生无力阻挡,只能效仿古人不食周粟以全名节。只要异姓之人做了皇帝,宋某即刻辞官归乡!”

说罢,宋疏云果真脱下官袍官帽,整整齐齐放到地上。

他摘下官帽之时,发簪松动而落,一头长发披垂而下。

只见这年轻学士乌发垂肩,一丝不乱,眉清目秀如玉,风骨清健如兰。

秦克阵望着地上那副冠帽,心中略略钦佩,说道:“宋大人当真忠君爱国,可惜我等眼中揉不得沙子。宋大人若是不从,今日别说是辞官归乡,就是想全身而退恐怕也不成。”

此话的威胁之意甚重,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心想宋疏云不能活着走出大殿了。

宋疏云昂然道:“你只当朝中净是贪图性命的卑鄙小人,却不知有人将名节看得比性命还重!秦氏贼军此番南下攻伐,害死了多少无辜性命?宋某再送上一条薄命,何足道哉?”

秦克阵冷笑一声,低声说道:“好样的,你果真不怕死。”说着,右手缓缓握紧了长刀的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