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氏已经在病床上催了好几次让她收拾东西回去,可她一直未动。
聂蓉因这连番的意外而不知所措,苦无对策,又不能和娘说,更不能告诉爹,如今弟弟问起来,只好将书信收起放桌上,无奈回道:“说不清想不想回,但……怕是想回也回不了了。”
聂长博连忙问:“传言是真的,侯府真要休了姐姐?”
聂蓉沉默半晌,才缓缓道:“老夫人想休了我,侯爷……我不知道。”
“那姐姐,其实想趁此机会离开侯府,仍然和沈家哥哥在一起?”
聂长博这一问,让聂蓉怔住,半晌才回:“我没这样想过。”
在老夫人那里求休书是一时气盛,回娘家是先将此事搁置,反正严辞也不在,可她没想到外面会传她被休了,让她进退维谷,而在这个时候,沈知仪来了。
他告诉她,他知她过得不易,从没有在他人面前提过她半个字,让她惹上非议,甚至和她说若她被休,他第二日就来提亲。
原来,他竟如此懂她,原来,他竟还记挂着她,就算时过境迁,他还仍然是那个处处关心她在意她的沈郎。
一边是侯府的责难与如履薄冰,一边是沈知仪的情真意切,她竟真有些动心了。
可仅仅是动心而已,大部分还是因为排山倒海而来的感动。
但随后那人的身影便会冲进她脑海,将她压得透不过气。
从前与他刚订下婚事时,她不了解他,一边觉得他确实生得芝兰玉树,朗如日月,一边又觉得那人沉默少言,清冷疏离,还是侯府的世子爷,她如何能侍奉得好?
后来他成了侯爷,又上门强娶,越发让她觉得可怕,只叹自己与沈知仪有缘无份,受老天捉弄,空欢喜一场。
再后来,他成了她丈夫,两人拜堂,圆房,他倒没有用先前退婚之事来苛责她,两人也有缱绻温存,有调笑逗弄,甚至他还在昌王手下救下了她,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了做他妻子,又如何能果断离开,欢天喜地的去嫁给另一人?
可……她还不知道他的态度。
最开始他应该只有些闷气,或许也有怪她,但并没准备怎么样,只等这事自己过去,可老夫人忍不了,她也在连日重压之下还嘴了老夫人,最后不知哪里来的谣言,竟弄到了这步田地。
若她没说自请休书的话,还能马上回去,侯府也能派人来接,谣言不攻自破;但现在话已出口,谁也低不了头了。
半天她才说道:“被休再嫁,哪是说来这样轻巧的事。”
“可既然侯府老夫人厌弃姐姐,姐姐在侯府又怎会过得顺心?不如就离开了侯府回家,姐姐长得好看,性情又好又温婉贤惠,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找个好人家!”聂长博说。
聂蓉被他说得笑了起来,不好意思道:“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
聂长博不服:“本来就是很好!”
正说着,青梅在外面喊:“夫人,侯爷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进屋,待到她面前,又急着说:“侯爷来了,正好老爷回来,将人迎进了屋,两人在前厅说话!看侯爷的样子,可能是来接夫人回去的!”
青梅说着脸上已经带了喜色,聂长博却嘀咕道:“他来送休书也行。”
聂蓉将他轻拍了一下,“别乱说。”
随后又问:“他看上去,真是来接我的吗?”
万一被弟弟说中了,其实是来送休书的呢?
青梅被问着了,一时没能回话。
这时冯妈妈急步进来,满面严肃:“侯爷过来了,说有话要对夫人说,夫人快准备一下,三郎先回房。”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过来替她理了理发髻,重新插了簪子,又看着她衣服道:“今日这衣服有些暗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