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哪里看得见背上的画,可她心知,裴慎问这话,无非是为了折辱她罢了。
古有美人盂,今有美人纸,俱是些玩意儿罢了。
沈澜抬起头来,面色平静,只眼中泪珠,一颗一颗,止不住地往下坠,好似红梅带雨,海棠泣露。
裴慎见她这般,一时间怔怔的,原本想拿来折辱她的话俱堵在心头。
沈澜却开口了,她亲手抹去了自己的泪珠,神色清淡道:“裴大人既然绘了画,何妨再提一句诗?”我父母教我读的第一首诗。
裴慎愣愣地望着她,提着笔,只听她淡淡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沈澜只面色平静地望着他, 清凌凌的眼睛, 干净的好似雪山新泉,裴慎握着笔, 也不知怎么的, 竟顿在了原地,心头隐有几分酸胀。
她生于泥淖间,却从不肯摧眉折腰。这副雪中红梅图, 被她这句诗一弄, 竟从折辱成了她清华自持的证明。
裴慎喜她灵慧颖悟, 又恼她为何如此之倔,半句软话都不肯说。半晌, 只弃笔起身,沉着脸取了块棉布来。
沈澜趴在锦被上, 已是八月底, 秋夜寒凉,雪白细腻的脊背暴露在夜色里, 触之微有几分寒意。紧接着,温热的细棉布铺陈在背上,有人替她细细揩拭脊背。
擦去漆黑虬曲梅枝,再揩去鲜艳朱红的梅花。
寂静的夜里,沈澜一言不发,只任由裴慎动作。裴慎也不曾说话,又或者是想不好说什么,怎么说,便只好报之沉默。
一枝一枝, 一朵一朵, 连换了好几块棉布, 直至将脊背尽数擦净为止。
“好了。”裴慎起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