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祭拜我吗……倒也不错。’
如此认真地说出令人啼笑皆非的话,弥生这幅模样如此令人熟悉, 让志玄不禁扯了扯嘴角。
‘呵……这孩子, 和阿良简直一模一样,完全不像夏树。’经这一搅, 方才的思绪被打断了大半。志玄暗自苦笑, 唇边的弧度止不住地漫上了几分苦涩的温度。
惯于插科打诨活跃气氛的阿良,还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油女家的小子。
真是如出一辙……
看着他们,就像隔着时间看向自己。如此亲切, 又如此遥不可及, 志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温度消弭, 志玄深深地叹了口气, 将手中的寄坏虫掷于草丛。
时隔多年, 故地重游,他起先只觉得物换星移, 万事皆休。但现在看来,其实什么都没变。只是他先走了一步,毅然决定走出那段属于他的,黄金般的时间。
跨出属于自己时间,就如同跨过一扇无法回头的门。现在的他,已然半步跨过那扇门。
很快,他就会把那门扉抛至脑后,投身冥渊,行于一条更幽深的无尽征途。那时,无论如何怀念,他都只能在门外遥觑那曾属于他,却不再会属于他的风景。
那黄金般的时间,名为生命。
而那扇门,名唤死亡。
生命曾独属于某人,但不会永远独属于某人;死亡归属于所有人,也永远归属于所有人。总有新人懵懂的来,也总有人义无反顾地跨过那扇门,永不复还。
胸口憋闷,有些酸楚。志玄觉得自己的眼眶也许有些发热,也许应该有些发热的。但……虫群铸就的躯体,冰凉坚硬的义眼,都并没有这个功能。
毕竟他本身早就跨过那扇门了啊。
等到所有知晓他的人都跨过那扇门,他便会随之彻底下潜,与生命再无瓜葛。
刚才志玄本来还打算和志乃见上一面,赠与他几只寄坏虫模板。但现在,志玄已然彻底没了这份心情。撇了一眼被随手丢在草丛中的寄坏虫,他转身离开。
能不能收到这份寄坏虫,就看他们之间的缘分吧。
沿着林间的小路缓步前行,志玄看得清楚,他的祖宅已然被移平,不留一点痕迹。
单用一只寄坏虫想,他都知道是谁做的。但……他也看得分明,不过几年的时间,那位先前处处为难于他的长老,竟已缠绵病榻。虚弱不堪,形容狼狈,再看不出丝毫初见时只手遮天的威严。他先前万般宠爱的孙儿,墓碑显然也很久没人打理了。
衰老的丧钟为他而鸣,看来他也半只脚跨出了门……
视线从祖宅废墟和那呼吸微弱的老者上再次扫过,志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并不是快意,而更接近苍凉。
毕竟,现在的他和这位老人,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沉默着,虫群在族地里穿梭,志玄瞥见一对夫妻携手走过。
志玄记得那张脸,在草之国经他手治疗的族人之一。那位族人看起来恢复得不错,被寄生蜂掏空的腹腔已然再次饱满。当初险些死别的两人最终走在了一起,看起来生活得还算愉快。
‘倒是件难得的幸事……’想着,走着,族地大门缓缓消失在身后。身披黑袍的青年踏上崖边,遥望木叶。
断崖上空,薄雾似的虫群飞上蓝天,踪迹在阳光下消弭。
仰头看着它们,志玄忽然忍不住想:如果是现在的他,那些被七尾查克拉侵蚀的族人大概就都能活下来了。
可惜没有如果。当初的他竭尽全力,大多数人还是埋骨他乡。
就算志玄已经离开了油女一族,就算已然时隔许久……再次想起,那种令人心里发空的无力仍是如约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