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不敢睡觉,他害怕闭眼做梦。
只要一闭眼,那一幕就会在面前上演。
楚恒哽咽:“……我们找到沈随之后准备撤退了,那群人真的……他们抓了小孩挡在前面。那个小孩哭着求我们不要开枪,看着才六岁。他们拿着炸药让我们把沈随交出来……最后那个炸弹丢进来的时候我已经耳鸣了耳朵里全是血什么都听不见,沈随一条胳膊和一条腿都炸没了。贺昀他把那封信塞给了沈随之后,扑倒了最后一个丢过来的炸弹上。”
早上的墓地很安静,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一片树叶最终托不动挂在上面的露水,顺着叶片边缘下落,落在另一片叶子上,最后发生连锁反应。
楚恒没忍住,开始小声哭泣。他们一起去的,最后回来的时候贺昀这个人就仿佛没有存在过一样。什么都没有了,埋了几件衣服在这里。
他把少了胳膊和腿还瞎了一只眼睛的沈随带回来了,还有一封信。
那封信是给时筠的,是他写给她的遗书,也是时筠找到现在的情诗。
去果敢的飞机上贺昀还是没想好遗书要怎么写,他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弟弟都写了,而且都写好了放在他宿舍的抽屉了,只有给时筠的没有写好。
楚恒擦着枪,打趣他写封遗书跟搞什么文学著作一样。
憋了好久,最后他提笔了。
楚恒好奇:“写的什么?”
贺昀将纸叠好,没告诉他。
楚恒眼尖,那时候扫到一眼了,好像是诗:“写的诗?”
自己这么问完,贺昀已经经纸叠好放在胸口位置的小夹层里:“对,情诗。”
楚恒也不知道这回答也不知道是不是诓他的。
那封信拿回来的时候全是血,字也糊了,看不出原本上面写了什么。只能隐隐看到几个字,她翻遍了她能找到的所有的情诗,但是总有几个字对不上。
如果是他自己写的,那么这个答案时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楚恒怕自己哭会影响到时筠的情绪,也为了给她和贺昀一点独处的时间,他抹了把眼泪先去车上等她了。
贺昀出任务的前一天回过一次家,时筠在学校下课后见到了他。
保密的问题他没有说沈随的具体事情,但时筠猜到了。他要去把沈随接回来,沈随掌握了足以处置一个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恶魔的证据。
时筠听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即便他说只是接应任务,但是危险不可能不存在。
“你要出事了怎么办?”四周都是来来往往的人,时筠气急了又不好太大声说他。知道阻止不了他,知道他是为了大义,但是他是自己男朋友,她有私心。
“你改嫁。”他还说笑。
“我又没有说要嫁给你。”时筠瞪他。
他笑得更灿烂了:“这不是正好嘛,我要活着回来了,荣光的二等功或者一等功,到时候我们的结婚报告表那就能光明正大地插队了不然得排队等两年。要是没回来……”
他语调低下去了:“那你继续好好的,当我没出现过。”
时筠记得自己当时气急了,拿起书包打他:“你真不怕死是不是?”
贺昀没躲,站在那里挨了好几下时筠的书包攻击,等她没力气了伸手抱住她,用诗朗诵的语气说道:“曾经多少年代沉浸在苦难的深渊,然而人间也有多少勇士用头颅撞开地狱的铁门,光荣属于奋不顾身的人,光荣属于前仆后继的人。”
时筠被他抱着,他胳膊箍住了时筠的胳膊。时筠挥不了拳头就仰头,用头攻击了他的肩膀:“这是艾青的诗。”
“嗯。”他依旧抱着时筠,紧紧地抱着她,“但这也是我的想法。”
这个时代看似光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