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样!”阿俊说,“我已经不是那个傻乎乎只知道种地的农民了!一辈子种田是不会有出息的!我要去城里,我是要赚大钱做大事业的!”
看着争吵不休的两人,乔雅已经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了。
她闭上眼,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李晓楠的情绪会同步传递到自己脑海中,痛苦、难以置信、心碎,爱意与恨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乔雅也要情绪一齐失控。
后来发生的事情很简单,李晓楠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阿俊决定和她分手。
李晓楠带着肚子里已经五个月的孩子回到了家里,父亲知道了恼羞成怒,决定去找阿俊要个说法。
“那臭小子我一开始就不喜欢他!”李晓楠的父亲□□,也就是自己屋子里那个老伯,一脸愤怒,“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少和他来往!那小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现在好了,那小子穿上裤子就不认人,只有你个傻子还在这里哭鼻子受罪!”
李晓楠哭着拉住自己父亲的袖子,求他不要去找阿俊的麻烦,她的母亲看不下去,也求着他,想让女儿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其实很宠自己的女儿,他没有那种很浓的重男轻女的思想,看到妻子女儿差点要跪下求他,他也心软了,允许女儿生下这个孩子,只是再也不允许女儿去找阿俊。
李晓楠顺利地产下了那个孩子,是个小男孩,白白胖胖的,眼睛鼻子都很像李晓楠,一家三口也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到来气氛缓和了许多。
只是好景不长,那个小小的孩子生了病。
那病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是找了风寒感冒,到后来逐渐演变成发烧,一直到最后的肺炎。
乔雅看着下面的李晓楠抱着孩子去村子里的小诊所看病,大夫摇了摇头。又急匆匆地去城镇里稍微大一些的医院去看,光是吊一次针就要花他们一家一个多月的收入。
小孩子发烧发得滚烫,咳嗽咳得喘不过气,连啼哭的声音也轻到像小猫在叫。
李晓楠最后决定去找阿俊。
乔雅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如果阿俊愿意帮助她,那乔雅现在应该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短时间内大脑接受了超负荷的负面情绪,让她现在有些焦躁,但是回忆不会因为她而终止,她像是电影院里的观众,没有办法操控这一幕幕的影像快进或是后退。
阿俊拒绝了她,说出的话尖酸又刻薄,一字一句像是针扎在心上,李晓楠悲愤交加,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
那天的天气阴沉,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李晓楠冒着大雨回到了家,没有见到孩子的最后一面。
她哭着倒在地上,雨水混着泪水从她的脸颊处流下,那哭声撕心裂肺,像是利爪撕扯着乔雅的心脏。
“为什么……”
她站起了身,颤颤巍巍从衣柜中拿出一件鲜红的毛衣,给自己的孩子穿上。
那衣服很大,就像一张小被子一样裹在了小孩子的身上,她笑了,忽然笑的很开心。
她的房门很早就被她反锁了,父母在门外用力地敲着门,但她并没有理会。
她一边哼着摇篮曲,一边从窗户跳了出去,在雨中边唱着歌边跑着。
乔雅看到面前出现了一口井。
那是一口很小的水井,安在了村子的角落,用石头堆砌的井口不高,只到李晓楠的膝盖处。
她一边笑着,一边流着泪。
那一头漆黑的长发沾上了雨水,随着她的动作在肩上一跳一跳,就好像她的年轻天真,只是依然被压垮,再也无法有所起伏。她纵身一跃,身后的长发宛如蝴蝶的翅膀,随着她的坠落而飞扬。
李晓楠,跳井身亡,死于前年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