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阮儿真是知道怎样让人心如死灰啊。”
阮阮害怕侯府的人还会追来,所以并不想在这里耽误太久,她只想快些把话和祁慎说清楚,于是再次开口,“我知道我这条命是侯爷父亲广襄王所救,救命之恩自然应该报答,但在我被救后不久,便已把江家的宝藏给了你,后来也配合你带着他们去寻回了被替换过的宝藏,而且这十一年……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十一年听话的工具,懂事的傀儡,我现在只想离开。”
看着对面满身肃杀的祁慎,阮阮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却很快镇定下来,再次开口,声音虽颤却坚定,“我知道你想做的是什么,我也永远不会向别人揭发你,我只想远远的离开平康,哪怕是离开熙陵去阳蜀,去寿渊,都行,我只是……只要让我离开。”
她絮絮诉说,一句又一句,熄灭了祁慎心中最后一缕光亮。
“我不会让你离开。”
祁慎缓缓握住腰间佩剑,雨水落在剑身之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催命符,不断刺激着阮阮已经绷到极致的身体。
他想杀了她灭口是吗?
他终于还是害怕她坏了他的大事,想要灭她的口,对吗?
阮阮手指一动,一连串凄厉颤音倾泻而出,天地之间仿佛都被这幽怨所染,蒙上了一层郁色。
祁慎本就满是杀气的脸上,此刻已满是疯狂之色,“你以为能以怨气驱物,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如今的情况,阮阮根本丝毫不敢放松,手指快速弹动,又因祁慎要杀自己,心中怨气更甚,“阮阮只想离开,侯爷为什么就不能放我离开!”
被怨气驱使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涌向祁慎,比上次更快,除了藤蔓之外,还有埋在地下的两具尸体,尸体行动极快,扑向祁慎。
琵琶曲磅礴雄浑,银瓶乍破水浆迸,震得山摇地动,里面凶狠的杀意摧枯拉朽,排山倒海一般碾向被藤蔓缠住的男人。
这曲音里的杀气霸道无比,尽数落在祁慎身上,将他的衣衫撕裂,头发也被这曲音吹得猎猎而动。
阮阮双眼微红,只觉上一世和这一世的怨气都被激了出来,十一年的压抑,十一年的囚困,两辈子的欺瞒调|教,此时此刻尽数释放。
“铮铮”之声愈发急切,似鹤冲破碧云天,更似千军万马入阵声。
杀意!无穷的杀意!
怨气!无尽的怨气!
她手底的琵琶仿佛有了生命,想要杀尽天下所有人!
她的身体仿佛就是为这一刻而生,为了容纳怨气而生!
树林之上,雨幕之中,由怨气凝聚而起的旋涡,汇聚了十里之内所有的怨气,怨气冲进阮阮的身体,不停给予她力量,让她越来越恨!
祁慎被死死缠在原地,脸上也被琴音割破许多细小的口子,身上伤口无数,两个行尸也走到了祁慎身旁,伸出尖利的手指去抓他的心脏。
心脏即将要被掏出之时,祁慎右臂一震,周身再次散发出白色的光芒,缠绕在他周身的枯藤发出“嘭”的一声,尽数化为齑粉。
手中银光闪过,两具行尸的双手齐齐断裂,污血喷溅在素白的衣袍上,惹得男人皱了皱眉头。
他迎着幽怨磅礴的琵琶曲,抬步走向阮阮。
琴音裹挟着怨气,像一把把刀子飞向祁慎,他却全然不避,眼中无喜无悲,漠然看着面前想杀死自己的阮阮,忽然提剑冲了上去。
曲调突然一变,这次更加尖锐,更加幽怨,祁慎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身形猛然一滞,吐出一口血来。
他像地狱里杀出来的妖魔,双目赤红,再次提气上前,这一次琵琶曲调徒然升高,刺破了雨幕,将周遭树木齐齐斩断。
琵琶声声胜疾雨,嘈嘈切切错杂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