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悯行不同意。
季悯行自然希望她能早些恢复记忆,也好早些了结云梦州的事,免得迟则生变。
只是这样柔弱的姑娘,不知能不能挺得住?
季悯行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客栈,坐上马车,季悯行又让几个名为官兵,实为侍卫的人同行跟着,便一路往江家老宅去了。
江家老宅在屏城东南方向,那里原本极繁华,只不过江家一夜灭门,周围的商户和人家便有些忌讳,搬离了那条巷子。早先季悯行为了查寻宝藏的消息,已经来过江家老宅许多次。
马车上,一个人是小哑巴,一个人满心盘算筹谋,十分安静。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阮阮似乎觉得有些累,把头轻轻靠在了车壁上。
季悯行却想起昨夜他与祁慎的对话,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了口,“此间事了之后,你想和忠顺侯回凉州去吗?”
阮阮先是有些疑惑,随即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即便当年是祁家救了她的性命,但祁慎利用她也是事实,或许当年救她就是做了利用她的打算,所以上一世祁慎才丝毫不在意她的死活。
这一世她自然是不肯的,她不是一件东西,也不是一个物件,等找到了那个所有人都想要的宝藏,也算是遂了祁慎的心愿,两人便算是两清了。
若要她跟着祁慎去凉州,她绝不愿意。
“那阮阮姑娘是想回平康城?”
少女依旧坚定地摇了摇头,她下意识张了张嘴,才意识到自己说不出话来,眸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她看着眼前似是十分关心自己的季悯行,缓缓闭上了嘴。
她是迟钝一些,但并不是傻。
不管是她第一次见到季悯行,还是之后与季悯行的相遇,恐怕都不是偶然,她已经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代价,绝不可能再相信季悯行了。
季悯行素来机敏,只看阮阮的神色便已猜到她的心思,想为自己辩白几分,却也只觉得无力。
因为即使一切重来,他依旧会来云梦州查找线索,依旧会试探白阮阮,如果却定她就是江榕,他依旧会毫不犹豫禀报皇帝。
这是他的本职。
于是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哎呦!”
车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马车猛然停住。
季悯行掀开车帘,见一个老妪抱着腿躺在马车前,身边还散落着些新鲜的果蔬。
“怎么了?”
那赶车的人也一肚子火气:“她忽然从边上冲过来,我根本停不住车。”
那老妪一听,哀哀啼哭起来:“我孙儿自己在家,我买了这些东西想快些回去,所以走得才急了些,我家离这里还有好几里地,这可怎么好啊!”
季悯行皱了皱眉,他只带了一辆车出来,这周围又确实没有什么行人车辆经过……
“你莫哭了,我给你些银子,你寻个车送你回去吧。”季悯行从怀里掏出一块银锭,准备让人递过去,谁知那老妪却哭得越发大声。
“这位爷,这里本就偏僻,您给我银子又什么用,我上哪里去找车呢!我那可怜的孙儿还自己在家,您发发慈悲,用您的马车把我送回家吧!”
季悯行皱了皱眉,他正犹豫间,袖子却被人拉了拉,转头看见阮阮眼中的忧色,以为她是不想那老妪上车,正要去拒绝,袖子却又被拉了一下。
他有些疑惑地伸出手去,便见阮阮轻轻写了几个字:孩子可怜。
“你是想让她坐车?”季悯行轻声问。
阮阮点了点头,还往车里面挪了挪让出了一块地方。
想了想,季悯行又问那老妪住在哪里,见确实是顺路的,才让人把她扶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