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强迫过杨以枝的人,并或多或少因这强迫受到反噬,但他们绝不会生出半分悔意,只会恼恨自己在布局牢笼上的疏漏。

因为在他们这些所谓的上流社会里,强权和掠夺是最基本的生存底色。

他们无不是出身优越的人,自己或者家族手里都沾染过资本原始积累的腥臭,他们潜意识里便是高人一等的,从不将底层的挣扎与苦难放在眼里,更不将燃烧自身血肉来推动时代车轮的人民群众放在心上。

所以他们始终无法做到与杨以枝真正共情。

杨以枝生在在贫瘠的土地,被雨雪和风霜浇灌,野蛮地扎根于底层的土壤,开出朴实纯善的花。

这朵花暴躁,粗俗,落后,下九流,小市民习气,却坚韧,聪颖,无畏,果敢,良善纯真,美艳馥郁。

他们都想要摘下这朵花,却没有想过陪伴这朵花绽放。

他们这些从出生起就浸淫在钱权名利的上流人士,潜意识里就没有将出身底层的杨以枝看作一个需要平等对待的人。

他们可以为他一掷千金,给他无上地位,但却不会在杨以枝说不拒绝的时候给他丝毫的尊重。

杨以枝从一开始就自诩直男,明确表示不会接受同性的示爱,甚至还交往过一个女孩子。

他们意识到怀柔无用时,立马图穷匕现,不择手段将杨以枝拖进以爱为名的囚笼。

他们不顾杨以枝本人的意愿,占有他,玩弄他,强迫他,肆无忌惮,理所当然。

不过是仗着资本积累的身份地位而已。

不过是料到杨以枝势单力薄无法反抗而已。

他们用自以为是的爱欲,折断一只凤凰的傲骨,甚至还要得寸进尺地向奄奄一息的鸟儿索要情意绵绵的歌声。

爱情不是畸形自私的掌控欲,不是会让被爱者痛苦的压迫。

尊严与抗争,是杨以枝刻在骨子里的东西。

特殊的放养式成长环境和边城落后的两性关系启蒙,让杨以枝对同性之爱一无所知。

他接受着上世纪的男人们传统的婚恋观念,门当户对,媳妇孩子热炕头,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为同性动心。

在被师德有损的老师带头排挤的时候,如果有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站出来,为他发声给予支持,无论男女,都会在杨以枝灰暗的童年里留下明亮的光影。

在被小混混打劫时,如果有一个强大沉稳的背影挺身而出,杨以枝对于强者的仰慕也足以被人温水煮青蛙徐徐图之。

他只是没有遇到过,没有接触过,但并不意味着绝对的不可能性。

他们使这种可能性变成了一个小概率事件。

杨以枝将他们宣泄在自己身上的同性爱欲视作对一种对人格尊严的挑衅和践踏,他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他必须去反抗,为了支撑他走过寂寥童年的,视作信仰和力量的男性尊严反抗到底。

迄今为止,除了李甜甜,没有人对杨以枝释放温柔平等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