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悠长,笑着道:“长公子,好生狼狈啊。”
秦湫冷冷瞥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往书房去,半晌落下一句话:“林晴山,你委实太闲了。”
林岱岫又笑,起身跟上他:“阿湫,你不高兴?”
秦湫懒得理他,坐在书桌前,埋头理着账本,林岱岫把账本从他手里抽出来,眉眼舒展,轻笑道:“你为何不高兴,秦相舍了朝事,亲至云州,他那些个废物儿子还有哪个有你这样的待遇。”
“阿湫,你若回了京师,往后便能继续做你的秦长公子,不必再为商行烦恼,也不必为了求株九活节冒雨回京师,多得是人挤破脑袋想供奉你。”
“秦长公子的身份比商客要贵重得多。”
“我不愿意。”
秦湫把账本抽回来,淡淡扫了他一眼。
“好罢,是我失言了。”
林岱岫叹了口气:“可是你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你注定要回去。”
“阿湫,你得知道,哪怕你的商行遍及四海,在秦相眼里,也终究是些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现下时局乱成这个模样,你也清楚,但凡有点权势的,都能扒在商行身上吸一口血。”
他看着秦湫,那双向来散漫的眸子里难得带了几分认真,语气温柔又残忍:“你没有旁的路可走。云州秦氏家主护不住往往,秦长公子才可以。”
秦湫抬头,同林岱岫对视良久,凌乱的长发遮住眼睫,衬出几分脆弱来,他轻声笑笑:“你赶着这时候下云观山,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些。”
“林晴山,你似乎很想让我回京师。”
“怎么,你在商行做了些见不得人的事,怕我察觉吗。”
“我只是个教书的,能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岱岫讪讪:“我怕你一时意气昏了头罢了。”
*
昼日晴好。
月白长袍及地,鹤声站在廊下,斜斜倚着梁柱,似乎有些困倦,疏冷的目光落在西南角的池子里,懒懒散散的。
池子里有金色锦鲤跃出水面,又迅速落下,溅起的水花带着淡淡的殷红,映着昼光,漂亮得几近绚烂。
天三噤若寒蝉。
他方才亲眼见着个人沉下去。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糊涂鬼,拎着把长刀就想来刺杀殿下,这种蠢货他这些日子里见了很多,多半都是接了贵妃娘娘的吩咐过来送死的。
殿下先前不大在意这种无足轻重的喽啰,他懒得麻烦,杀都不想杀,多半都是打晕了派人丢出去。
但今日的殿下似乎格外不一样。
天三眼睁睁看见,少年人一边慢条斯理吩咐他,“秦相贵为一朝宰辅,岂能在云州久留,给他找点事,让他滚回京师吧”,一边笑着掐断了刺客的脖子。
那双清瘦修长的手,就这么搭在刺客的脖颈上,轻飘飘的,像在把玩一件上好的白瓷,然后只听见“咔嚓——”的响音。
鲜血喷涌而出,顺着刺客的脖颈,流到少年人的手上,温热猩红的血液衬得那双手愈发病态苍白。
少年人漫不经心地,拿了锦帕,细细擦拭手上的鲜血,吩咐人把刺客扔进池子里,之后就再没说过话。
天三只觉浑身上下都起了凉气,心尖颤抖,少年人微掀眼帘,瞧着他,有些不虞:“你想下去陪他?”
“不、不想,殿下恕罪。”
天三垂首恭敬回话,腿有些软。
他回过神,这才接上方才的话茬:“殿下,秦长公子早在前些时候,就应允了秦相,会带秦小姐回京师,若是他们当真回去了,秦小姐的婚约……”
鹤声倏尔笑了,笑得温温柔柔:“那也只好先送小六下去,有什么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