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茜就是这样。
靠着几场大型汇演的出色表现,以及名校教授的专业推荐,她在中学期间就参与了一部大型红色舞剧的拍摄,出演女三号。
这个角色的戏份不少,宁茜又把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势拿捏得极好。
以至于舞剧结束后,不少剧评人单独剪出她的高光情节,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几乎十拿九稳地通过了理想大学的招考之后,宁茜瞒着爸妈,偷偷去了北京。
她十六岁了,可以自己买火车票了。
卧铺车开得慢,从临城到北京,足足要一天一夜。
灯熄了以后,宁茜兴奋得睡不着,偷偷把窗户推开了一条小缝。
华北平原的风凛冽又干燥,裹着北方的寒意呼啸着卷上来,是和临城不一样的味道。
细碎的风呛进了喉管,宁茜忍不住地咳嗽起来,咳着咳着又笑。
她很快就要见到黎洛了!
她考进了最好的学校,能够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旁。
宁茜都想好了,等到见到黎洛的时候,她要把自己冰冰凉的手指插进黎洛的脖子里,然后踮着脚尖勾住他的脖子问他。
“你没说完的那个答案,现在是不是该告诉我了?”
她甚至矜持地考虑了一番,该怎么样欲拒还迎地接受黎洛,而后同这个最熟悉最了解的人,开启一段陌生的、全新的关系。
在纷乱又高昂的情绪里,宁茜直到破晓,才浅浅地睡着了。
还做了个梦。
梦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小时候的黎洛,一脸欠扁地帮她系红领巾,还跟她说不好好学习就会变成啃老族,一辈子找不到工作!
一会儿又是中学时候的黎洛,从一中漫长的坡道上面走下来,手上很随意地托着本红彤彤的荣誉证书,轻描淡写地和她显摆,说,哥哥又拿了个金奖,好没挑战性。
……
可惜梦醒之后,她没看到系着红领巾的黎洛,也没看到拿着红色证书的黎洛。
只有看不下去的清大学生,给她递了把积了灰的旧伞。
“……学妹。”
“我们清大微电子系,真的从来就没有你说的那个同学啊。”-
回首峰外零星雪落。
宁茜默默合上了剧本,唐缘在替她抹眼下的遮瑕,于是宁茜微微闭上了眼睛。
四年前那场轰轰烈烈的扑空以后,黎洛这个人,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彻底消失在了她的生活里。
连入梦的机会也吝啬到不肯给她。
——分明有时候她还会梦见小时候,梦见小树林里漫长又燥热的盛夏,香樟树果实被踩碎的味道,梦见西瓜王国,郑雨萌和陈子豪你追我赶地绕圈跑。
唯独没有他。
直到方才那场短眠。
在许久才遇见一次的梦里,黎洛捧着一束鲜红的玫瑰花,缓缓踏上流光溢彩的水晶楼梯,在金碧辉煌的聚光灯底下,为她献礼。
他笑着,语气很温柔。
“祝贺我的茜茜,得偿所愿。”
她从梦中猝然惊醒。
没有玫瑰、没有颁奖、也没有黎洛。
只有没拍完的《潋滟》、随时来袭的暴雪、和挤挤挨挨的群众演员。
她是剧组的女主演,是方导眼中能够冲刺百花奖的新人。
不是那个可以随便撒娇、躲藏在别人身后的小女孩了。
宁茜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装束,唐缘的化妆水平相当不错,“秦滟”本身的狐妖妆面也是浓艳挂,几乎完全遮掩了病气。
宁茜很满意地抖了下身后的披风,嚼了几颗金嗓子喉宝,对唐缘说,“走吧。”
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