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外的血色月光。
孟元经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贺承,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将孟元纬中衣的衣襟敞开,露出他苍白瘦削的胸膛。
孟家兄弟能文能武,当年不知谁起的头、造的势,将他们称作“逐月双杰”。虽是文武双全,但兄弟二人其实各有?分工,孟元经更擅长筹谋调遣,孟元纬则更热衷于研习武学?经典,可如今,这?人经脉具断,卧床半年有?余,一身精壮的肌肉,被磋磨得?只剩包裹着嶙峋瘦骨的一层薄薄皮肉。
那具瘦得?能看见两肋骨骼轮廓的身体上,横着数道醒目的剑伤。
伤口已经结痂愈合,只留下淡粉色的疤痕。一道道隆起的疤痕像一张张被封闭上的嘴,将不能言说?的秘密封藏其间。
“你?还认得?这?伤吗?”孟元经指着孟元纬心?口处的一道疤,抬眼看向贺承,“当日?在场的,你?们青山城的陆兴剑,琴剑山庄的江非沉,凤鸣山的叶飞白,胸口这?个?位置都有?伤。这?个?位置”
孟元经深吸了口气?,沉声道:“你?根本没想让他们活命,是不是?”
孟元经是以陆晓怜在这?里为由,半骗半逼着贺承进到这?个?院子里来的。如今人也见了,贺承不想面对?的往事也被勾起了,陆晓怜却迟迟不见踪影,他紧紧盯着孟元经,目光又黑又沉,如一口古老的枯井:“晓怜呢?”
“别急,这?就来了。”孟元经重?新为孟元纬盖好被子,转身朝窗外拍了两下手掌,只听见纷乱的脚步声从庭院中传来。
随着屋外的脚步声落定,孟元经一闪身,眨眼间落到贺承与钟晓身边。他抬手一挥,房间里的重?重?帘幕垂下来,内室中孟元纬的身影犹如被千万重?的青山遮挡了去,再看不清,也再不被外面的纷乱打扰。
接着,他用眼神向贺承和钟晓示意,一同?走出屋子看看。
贺承还记得?,他们来时,屋外本是一方空荡荡的庭院,如今他们再推门出来,只见方才空无?一人的庭院中,此时站满了手持兵刃的人,满场弥散着剑拔弩张的戾气?。人群之间、庭院中央摆放着一座木架子,木架上有?个?人被张开手足绑缚着。
钟晓瞪大了眼,尖利地喊出声:“师姐!”
听见钟晓的声音,原本闭着眼睛不理人的陆晓怜睁眼看过来,欢喜道:“钟晓!师兄!”
陆晓怜的声音清亮,想来并未受伤,贺承稍稍放下心?来。他转头盯着孟元经,一字一字问得?很慢:“这?是什?么意思?”
“我?听说?,晓怜听不得别人说你一句不好,出事后,她到处跟人理论,说?你?不会胡乱伤人,其中必有?隐情,说?在找到你?,在听你自己说明来龙去脉前,即便无?涯洞外三死一伤,每一处伤口都是凌云剑留下的,也不能轻易给你定罪。”
其实,这些事并不需要孟元经特意告诉贺承。
当初在南州城,他带着面具以“沈烛”的名字与陆晓怜相遇,陆晓怜就因?为觉得?他在说?贺承的坏话,完完整整地跟他吵过一次,甚至还向他亮出了横秋剑
陆晓怜对?他不讲道理的维护,他是亲身经历过的。
“今日?正好当着晓怜的面,由我?来问,你?来答,也让她看看,究竟是不是错信了你?。”孟元经拔出腰间所佩重?剑,抚着乌黑的剑身,“小纬身上有?一十二道伤,我?只问你?六个?问题,你?若不答,或所言非实,我?就往陆晓怜身上戳两个?窟窿,怎么样?”
“此事与晓怜没有?关系,先让钟晓带她走!”
“不可能。”孟元经断然拒绝,“我?辛辛苦苦说?服芷蔚把她留下来,怎么能轻易放走?何况,无?涯洞外究竟发生过什?么,我?想,晓怜也是想知道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