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偏偏现在,他又能活下去了。
劫后余生的庆幸后,他立刻卷入另一场为难里,他舍不得?告诉她真相,也舍不得?让她失望,所以一颗心悬在半空中飘忽不定,进退维谷。
贺承幽幽叹气,抬手抚过陆晓怜的脸,拨开她散在额前的黑发。
十八九岁的少女,像一只柔软的猫咪一样乖巧而安静地蜷在那里,雪白?的脸颊上被酒气晕出淡粉色,像一丛桃花映在眉眼?之间,生动极了,也漂亮极了。
“晓怜”他轻声唤她,“醒醒,喝了醒酒汤再接着睡。”
庐川城的酒又醇又烈,陆晓怜酒量一般,小睡片刻,还醒不了酒。她拧着眉头醒来?,瞪着一双水汽缭绕的眼?,歪着脑袋愣愣地盯着贺承看?。
贺承抬手在她眼?前晃晃:“陆晓怜?”
溜出青山城独自闯荡,在试琴会上质疑卓弘明,不计生死硬闯百花谷,那个好?像已经?长?大到可以面对疾风骤雨的陆晓怜盯着贺承看?了半晌,忽然扁了下嘴,拽着贺承的衣袖,泫然欲泣:“好?难受,师兄,我是不是生病了?”
喝那么多酒,哪里有不难受的?
贺承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温声哄着:“没生病,听话,喝了这碗汤,睡一觉就好?了。”
陆晓怜被灌了半碗醒酒汤,推开贺承的手,摇头晃脑地往贺承怀里钻。折腾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她觉得?舒服的姿势,靠在贺承胸口,敲着自己的脑袋,哼哼唧唧:“头好?晕啊,这个头,不想?要了。”
“好?好?好?,不想?要,就扔了。”贺承哄得?敷衍,把装着醒酒汤的晚又抵到陆晓怜唇边,“听话,再喝两口。”
也不知道该怪潘妩开的方子,还是该怪金波熬汤的手艺,反正陆晓怜不喜欢这碗醒酒汤。她的头蹭在贺承怀里左右乱撞,边躲他手里的那碗醒酒汤,边叽叽喳喳地继续“扔”东西:“好?难喝,好?难闻,嘴和鼻子也不想?要了。”
贺承沉声发笑,放下碗,无奈道:“明天头疼死,也活该。”
醉得?七荤八素的陆晓怜竟然还顾得?上瞪着贺承,反驳他:“我不会头疼的!”
“你明天就知道了。”
“不会的。”陆晓怜坚持,一脸严肃,“我的头已经?被你扔了,不会疼。”
贺承哭笑不得?,觉得?自己把好?不容易睡着的醉鬼喊起来?喝半碗醒酒汤,简直是得?不偿失。他把软成一滩泥的陆晓怜安置回床上,坐在床沿,仔细给人盖好?被子:“睡吧。”
陆晓怜像一尾灵活的游鱼,裹着被子滋溜翻个身,头枕到贺承腿上来?,手虚虚抓着他的一角衣袖,喃喃念道:“我抓住你了!师兄,你走不了了。”
第二天,陆晓怜果然睡到日?上三竿,睡醒之后,也果然头疼。
钟晓和金波敲门的时候,她刚刚打开贺承留在床头,用昨夜那半碗醒酒汤压着的纸条。纸上的字是贺承的字,龙飞凤舞,行?云流水,那么,纸上的话,也应该是贺承想?要同?她说的话。
贺承让她跟钟晓、金波继续朝西江去,他和南门迁夫妇办完事,很?快去找他们汇合。
宿醉后的脑袋昏昏沉沉,陆晓怜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去办什么事,只猜想?着,贺承是带着南门迁和潘妩一起走的,无论?是什么事,总是免不了要与受伤、生病牵连上关?系。
可是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令贺承不得?不将自小一起长?大的孟元纬安危搁置一旁,令贺承不惜再次丢下好?不容易重逢的陆晓怜?
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事,连她也不能跟随,不能知道吗?
想?到这里,陆晓怜心头一跳。她好?像捉住一条线,顺藤摸瓜,隐隐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可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