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兄弟俩相依为命,贺承迷迷糊糊中会下意识去摸躺在身边的贺启,有时摸了个空,猛然睁眼,总能恰好看到他就蹲在眼前。
以前他没有深想过为什?么贺启起了床,也不跑出门玩儿,就乖乖蹲着他跟前玩手指。多年之后,听?贺启说起其中花费的心思,只觉得?又是温暖又是心疼。
往事夹在冷厉的风中,可再难捱的苦寒,都已经齐心协力地?走过去了,贺承笑意温和:“你从小就懂事。”
“哥,无论你做了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永远陪着你的。”贺启看着贺承,眸光微动,“所?以,无论他们说什?么,他们做什?么,你都不要难过,好不好?”
贺承脸色一僵:“他们……是指谁?”
贺启抿紧了嘴唇,半天没出声?,只期期艾艾地?问?:“我们不回青山城了好不好?随便在哪里找座小院子,像小时候一样,就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好不好?”
贺启没有说明,
春鈤
可越是闪烁其词,越显得?可疑。
想起之前陆晓怜说的话,贺承心中隐隐不安。之前,陆晓怜已经大致猜到了无涯洞外那场意外的始末,顺其自然地?,她不会把陆兴剑的死?算在贺承身上。既然如此,为什?么贺启会这么说?陆晓怜、庄荣、钟晓,他们究竟怎么了?
想到这些古怪,贺承眉头紧了起来?:“晓怜、师叔,还有钟晓,他们怎么了吗?”
“也没怎么了,听?说西江城里这么一闹,青山城的师兄弟们也被惊动了,师父等不及你醒,便带着几位师弟赶回去了。”
将近一年前从青山城出走至今,贺承与庄荣也是许久没见,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好不容易见这一回,都来?不及跟庄荣说会话,于贺承而言,不能说不遗憾。
贺承神色黯淡,又问?:“那晓怜和钟晓呢?”
“屠堂主说师兄的眼睛能治好,金姑娘陪着他治伤呢。至于晓怜师姐”贺启有些迟疑,“晓怜师姐也在师兄那里。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掌门师伯和陆师兄的事还对?你有怨,总之,她待你好像和之前不大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
贺启有些迟疑地?开口:“你在西江城受伤的时候,晓怜师姐守在你房里,半步也不舍得?走,可这一回,你昨日高热昏厥,她都没来?看你。”
小姑娘显然是还在生气?。
如今真相大白,陆兴剑的死?,陆岳修的伤,都不能算在贺承头上,陆晓怜当?然不是因为父兄的死?伤怨恨他,只是这些事桩桩件件被贺承瞒得?天衣无缝,连身为至亲的她都不能知晓分毫,她是气?贺承骗她瞒她。
人是他气?的,自然也只能由他去哄。
得?知屠勇今日为钟晓治眼伤,陆晓怜就在隔壁陪着金波,贺承再躺不住,裹上大氅,不理睬贺启的阻拦,脚步虚浮地?往隔壁钟晓住的屋子去。
枕风楼有七层高,七层高楼之上,北风呼啸,将檐角悬挂的惊鸟铃扯得?发?疯般狂响。已经是呵气?成冰的腊月,贺承推门出来?,被冷风一扑,便忍不住掩着唇咳嗽起来?。他身形单薄,咳得?身子发?颤几乎站不稳,风将他的衣摆扯得?翩然。
陆晓怜听?见动静抬眼看过来?时,只觉得?贺承一步步走来?,像极了一只落单的、受伤的飞鸟,几乎要摧折在凛冬的寒风中。
她身边站着为钟晓担心得?发?抖的金波,所?以没能去迎他。
所?幸距离不算长,所?幸有贺启在他身边陪着,即使不容易,他终究还是站到了她眼前。她像一棵硬直的树,稳稳地?支撑着此刻六神无主的金波,也像树一般,僵硬地?立在那里,迎接仿佛从千万里之外向她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