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叮铃哐啷一阵乱响,被他跑动间撞翻了好多东西,重烛一开始还会谨慎地去接住撞倒的东西,将它们摆回原位,后来,他越来越慌,便也顾不上它们了。

暮霜不在,他找遍了这座小院的每一个角落,都没找到她。

他身形化作一蓬黑雾,又将整个雾隐山都逡巡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直到这时,他才肯接受心中那不好的猜测,她真的走了,趁着他疗伤的时候抛下他了。

黑雾从天而落,砸回院子里,重烛神情阴沉地从黑雾里走出来,狠狠一脚踹在堂屋的廊柱,整个屋子都在他的愤怒中颤了三颤,房梁上的积尘簌簌地往下掉。

为什么?!虽然最开始是他威胁她留在这里为他酿五毒酒,但他以为这么久以来,他们的关系已经改善了很多,她怎么能一边对着他笑得那样真诚,转头就弃他而去?

难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重烛坐在门槛上,望着天边隐没的日光,委屈,愤怒,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心头,几乎要将他的心脏胀破,他恍惚听到了一声瓷器碎裂的微响,心头泛起细密的刺痛来。

这痛让他止不住颤抖,蜷缩在门廊下,额上渗出冷汗。

为什么要丢下他?她怎么敢就这么逃走?她逃不掉的,就算逃出雾隐山,就算踏遍九州四海,掘地三尺他也会重新找到她的!

重烛捂住心口,满脑子都是找到她后,要造一个铁笼子,如何锁住她的四肢将她关起来,让她再也跑不了。

直到一阵扑棱棱的翅膀扇动声从耳畔擦过,一只麻雀嘴里叼着一张布帛从屋子里飞出来,丢在他脚边,随后飞落到旁边的栏杆上,歪着脑袋来回看他。

重烛眼下恨屋及乌,暮霜在时,他还会给这些聒噪的小东西一点好脸色,现在她不在了,他怎么看它们都觉不顺眼,凶狠地龇出毒牙将它吓跑。

过了一会儿,他才注意到那片布上有字迹,重烛捡起布片,展开来看,上面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是暮霜写的。

她说,他的伤还需要一味很重要的草药,这药雾隐山中没有,只有东蘅山才有生长,她出去找了,很快就能回来,叫他若是醒了,就在家里等着她。

重烛眨了眨眼,心头缭绕的委屈和愤怒,满脑子的铁笼铁锁都一下烟消云散了,心口里的刺痛也瞬间缓和了下去。

她没有弃他不顾,她是为他寻药去了。

重烛抚摸着布上的字迹,“东蘅山?”这在哪里?看名字是在东边,看着就很远,她一个人怎么敢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既然知道了她在哪里,又怎么可能老实在家里等着,重烛将布片塞进怀里,当即动身出了雾隐山,一路打听着往那东蘅山找去。

东蘅山是一个灵气充裕的地界,自然人气也旺,山上有修仙门派坐镇,山下有城池环绕,日出时炊烟袅袅,日落后灯火煌煌,和冷清的雾隐山截然不同。

重烛找到暮霜的时候,她已经成了那东蘅派新入门的一个小弟子,穿着东蘅派青绿色的宗门服饰,怀里抱着一篮新采摘下来的草药,从药圃园中走出来,对等候的男子扬起笑脸,说道:“师兄,让你久等了。”

她的脸庞在春日的阳光下,光滑白皙得像是上等的羊脂白玉,乌发如缎,唇红齿白,清澈明亮的眼瞳,盈着太阳的光辉,整个人漂亮得过分。

暮霜从小时,便被她的毒修师父当做药人试药,身上毒素沉积,遍身都是毒斑,就连她亲生的爷奶都不想认她,重烛一开始便是被她身上散发的毒素所吸引过去,才会被她捉住。

他吸走了暮霜身上的毒素后,她身上的毒斑渐渐消散,展露出底下被遮掩的真容。

重烛日日对着她,并不觉得有何不同,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