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旧社会出生?,祖上做过生?意,儿时还念过私塾的人,在最严峻的那?几年,多少还是受了些?波及。

李章儒是个一心为学生?着想的人,感?觉到风头不好,他就提前切断了跟所有学生?的联系,甚至谢书恩这样想联系他的学生?,他都严词拒绝,甚至连面都不肯见一面。

作为学生?,他们知道李章儒这样做是为了保护他们,可是碍于形势,只?能把这份感?激之情放在心底。

等过了那?些?年,很多老师同学已?经失去了联系,即使他后?来去学校打?听过李章儒的下落,也只?听说他身体不好,早已?退休了。

他以为李章儒是为了避风头,离开了省城,没想到他依然留在这里,还住在师范家?属院的临街平房里。

如果当初他能多问几个人,或者来这边找找,说不准都能早点?儿遇到老师。

这么多年,各种阴差阳错,他竟然一直没有李章儒的消息。

此刻看到多年未见的老师,谢书恩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李章儒笑?着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

“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那?些?。书恩,你应该吃过饭了吧,那?就陪老师随便吃点?喝点?,咱们说说话。”

李章儒忽然主动联系自己,谢书恩已?经隐约猜到他是找自己有事。

但是老师没有主动提起,他也不便直接开口问。

当了几年校长,他如今性格沉稳多了,再不复年轻时的急躁。

说着话的功夫,苏棠已?经把饭菜端上来了。

酱汁醇厚的黄焖鸡,色泽鲜亮的红烧鱼,水灵灵的肉沫炒青菜,黑黝黝的糖醋木耳,几道菜摆上来,瞬间吸引了谢书恩的注意力。

尤其是桌子?正中摆放的那?只?烤鸭,鸭身已?经被切成寸许长的小块,却还维持着整只?鸭的造型,摆得整整齐齐,油光锃亮的外皮,鲜嫩多汁的鸭肉,看着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等到温礼香端来烫过的酒壶,李章儒亲自给他倒酒,他才回?过神?来。

“老师,不敢当不敢当。”他连忙伸手扶住酒盅,又看向满桌的佳肴,“这实在是太丰盛了,让老师破费了。”

李章儒跟他约的地方是个他从没听说过的小饭馆,他一心想着马上能见到老师了,压根没注意这个小店。

在他看来,李章儒退休多年,身体又不好,住的地方还是临街的小平房,经济方面肯定不宽裕。

能请他来这种小饭馆吃饭,无非就是几道小菜一壶酒,坐一会儿说说话而已?。

谁知道饭菜一上来,他才发现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

这又是鸡又是鸭又是鱼的,这些?菜搁在饭馆里,得多少钱啊。

想到这里,他连忙改口:“老师,这么多年没见了,这顿饭我来请吧,请老师一定要接受我这小小的心意!”

他生?怕李章儒拒绝,回?头就要喊苏棠过来,先把饭钱付了。

李章儒抬手按住他的胳膊,笑?着说道:“你不要多想,这里虽然是个饭馆,却是我外孙女开的,花不了什么钱。”

李家?屋里太小,请人吃饭显得不太正式,所以李章儒才会把请客的地点?安排在宝祥居。

谢书恩听了这话,顿时吃惊不已?。

“老师您说什么?这饭店是您的外孙女开的?这些?饭菜,也是她做的?”

刚才苏棠过来端菜,他看这姑娘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只?当她是店里的服务员。

现在听说她就是饭馆的老板,还做了这么多好菜,他能不吃惊吗?

她才多大年纪,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岁吧?居然能有这种饭店大厨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