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绕过花园,卷柏道:“少爷,少夫人还在等你呢。”大家伙忙了五六天了,今儿是正日子,可不能耽误了。
大房二房孙子孙女儿都有了,几个哥儿都读书识字了,只有三房耽误到此时。
阿宝立时觉出不对,扭头问她们:“该不会……房里藏了灯笼给我罢?”是他做的?他雕小马都马马虎虎,还会做灯笼?
积玉水廊这一路,挂的才是真花灯,十二生肖灯,莲花灯,金鱼灯。
“桥上石栏上才有灯,树上的就只是借个彩。”怕烧着了枝子,被外头瞧见。
裴观怔得片刻,缓缓说道:“不急。”
这下连陈妈妈都“啧”一声:“怎不急呀!都这个年岁了,前头那几个都开蒙了,夫人怎么能不急。”
她跟戥子吃了碗冷圆子,戥子回去便泄肚子了。
“那可得夸决明了,这样大小的就只有蟋蟀笼。”秋日正滞销,决明一口气买回来只。
恨不得立时就守完了孝,赶紧给三房添桩喜事儿。
那只老虎灯,她挂在房中,颜色快褪了才摘下来。
阿宝听见声响,回身一望,远远看见他。
灯笼只余几盏还亮着,阿宝身子靠住他,侧脸看了他两眼。
阿宝一把推开门,往里一望,树上桥上石栏上,处处都挂着拳头大小的灯笼,用彩纸裹的,她怔怔然问:“从哪儿弄来这么些小灯笼?”
唇舌相交,竟也得味。
裴三夫人方才说话还笑眯眯的,一听儿子这么回,拿眼掸他一下:“蠢材。”
裴观听见自己说:“明岁,明岁咱们去看正经灯会。”
裴观回去的路上,越行越慢。
水月灯影,方才明明喝的是素酒,此时竟尔微熏。
院中点的这些灯,蜡烛烧到了头,一盏一盏慢慢熄灭。
隔着积玉水廊里那一排彩灯,裴观先听见她的笑声,跟着就见她朝自己跑了过来。
今夜中秋月明,月色投映到廊中,不需灯火下四下皆明。
阿宝趴在窗前,裴观拿了披风过来,抻开罩住她:“仔细别着了风,还看什么,明儿再点就是了。”
裴观这才如梦初醒,也不要卷柏照路,急步回留云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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