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胸腔里发出了个气音,“陈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当然不是。”陈桓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居民楼,耳边就是刘子衿的声音。一瞬间,这几天一直包围着他的燥郁心情,像缕烟,忽然被风一吹,烟消云散了。
“以后下班了打个电话给我,几点都来。”
电梯到了。
刘子衿昨晚值夜班,就睡了俩小时,早上还排了一堆工作。骨科医生一般年轻人居多,这自然有它的道理,毕竟他们不仅得给病人下遗嘱,保不齐还要帮人正骨。
他这会儿只想立刻马上瘫在床上补觉,其他啥也不重要,更不想和陈桓继续无意义的对话,“不敢劳烦陈总,要没啥正事的话挂了。”
陈桓听他语气恹恹,像是没睡好的样子,不想打扰他休息,于是说,“我说真的。子衿,我有点想你。”
电话那头忽然没了声音,这下两头都很安静了,就只剩陈桓聒噪的心跳声。
过不多会儿,听见刘子衿说,“没什么好想的。”
说完便挂了电话。
要说刚开始对话的时候,陈桓听刘子衿的语气已经不是那么疏远了,起码算得上是“认识了一段时间的人”,心里还有那么点沾沾自喜。但最后这一句,完全把他打回原形,那语气简直就像他俩刚重逢时,刘子衿客客气气对他说“麻烦了”一样。
陈桓坐在床沿,透过玻璃窗不仅能看见万家灯火,往远处延伸,还能看见月牙形的沙滩和平静无风的海面。他不会因为刘子衿的态度转变,就消极抑郁打退堂鼓,相反的,他开始琢磨起刚才提起的事儿的可行性来。
之前送刘子衿回家的时候,陈桓就留意过路程和时间,不堵车的情况下大概需要半小时。如果是步行,保守估计也得两小时左右。而他的公司离医院不过几百米,能确保在刘子衿打电话给他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
关于刘子衿不开车这事儿,但凡和他熟悉一点儿的人都知道。
他七八岁的一次端午放假,老刘带着全家开车去邻省玩,那天下着大雨,马路上能见度不高。刘子衿那会儿坐在后座,昏昏沉沉快要睡着的时候,突然老刘猛踩了一脚刹车,然后就听见安全气囊弹出来的声音。所幸一家人都系了安全带,刘子衿也只是脑袋磕在前座上,冒了个大包。
但他永远不会忘记走下车的时候,追尾队伍的最前头,好像有什么暗红的液体顺着雨水一路留到他脚下。
估计刘子衿会学医,也是有这次遭遇的潜移默化的作用。不过也因为这样,他下意识地对开车上路这件事非常抵触,自然也就没有买车。
打这次通过电话以后,陈桓又尝试过几次,但都没人接,于是他继续回归自己的老本行,乐此不疲地给人留言。
第一天的谈判可以说得上是完全撕破了脸皮,陈桓最后那几句话给对面施的压不是一星儿半点。但事实证明,对付这种无良企业,就得比他们更不要脸才行。
接下去还算顺利,甚至比陈桓预计的还早了一天。
和刚来的时候不同,大家状态都挺高,活蹦乱跳的。
“陈总,”白玉珂快跑到陈桓面前停下,脸上堆满真诚又讨好的微笑,“您看咱机票定了也不好退,我斗胆请示您一句,咱可以留下多玩一天,按原计划回去吗?”
陈桓低头在发消息,闻言点了点头,“可以。和胡秘书说一声,把我的机票改签成今天下午。”
他有点儿归心似箭了。
第11章
林女士出院那天,其实没啥事儿,但李女士和老刘坚持要从老家赶过来帮忙。刘子衿自然是走不开,于是陈桓理所当然当起了司机。
由于他俩第一次来S市,东站又大,弯弯绕绕和走迷宫似的不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