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整个急症室就只剩刘子衿一个人还清醒着。
他写完病例拿起手机想看时间,才刚一解锁,消息就叮咚叮咚跳出来,起码跳了得有半分钟。声音在安静的医院里显得特别刺耳,刘子衿毫无防备也被吓了一跳,手机差点没拿稳,反应后过来赶紧开了静音。
毫不意外,除了工作上的事,剩下十几条都是陈桓发来的。
刘子衿点进消息列表,像往常一样手指往左一滑,准备删除的时候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把它拖回来,点开对话框。
最近一条消息是将近凌晨一点的时候,陈桓发的晚安。
陈桓发的每条消息字数都不多,但刘子衿只是漫无目的地滑动屏幕,并没有想细看的意思。
他一直往前翻,看到了一张落日的照片。
不是大片大片的红色,而是只有一颗看着不太温热的红色球体,穿过稀稀落落的树叶透出点光来。恰好又是在湖边,水面把太阳和树叶一同倒映,一条笔直的粉色线条向画面两边延伸,天空被分成了浅蓝和深蓝两块。
刘子衿的食指顿了顿,看了眼跟在图片后面的消息。
“我记得高三选考前一天傍晚,和五班他们逃出去打球的时候,也是像今天这样的夕阳。”
这可触及到刘子衿的知识盲区了,谁还能记得十几岁某一天的落日?
反正他不能。
刘子衿笃信只是陈桓用来找话题的借口罢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关于高中的记忆,只剩高考前暗无天日的生活。没想到现在陈桓提起来,他还真记起有选考前逃出去打球这么回事。
刘子衿把手机锁了屏,趴在堆满病例的桌子上边补觉边回忆起自己的中二岁月来。
发生了什么来着?
那时候大家已经经历过一次选考,各个和老油条似的,晚自习根本没什么人愿意复习,当然除了陈桓那帮魔鬼。
而他刘子衿自打晚读开始,已经拉着徐明哲从捉泥鳅唱到红日了,还总觉得不得劲儿。
“哎,”刘子衿用肩膀非常用力地撞徐明哲,“无聊死了,打球去不?”
徐明哲和见了鬼似的指指班门口,“大头一直在咱这层楼转来转去的,找死呢吗这不是。”
刘子衿很嫌弃地啐了声,无视他的拒绝,自顾自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走。”
他的动作不算大,但坐在前一排的陈桓和林子墨自然发现了。
陈桓放下在演算遗传病概率的笔,转过头来看他。
刘子衿也不怕计划败露,他巴不得拉上陈桓才好,毕竟人学霸的身份摆在那儿,要真被大头逮住,没准还能从轻发落。
想到这茬,刘子衿装作语重心长的样子说,“瞅你俩跟这儿学一天了,不是我唬你们,再这么坐下去痔疮都得找上门来。”
他微微踮脚起跳,做了个无实物投篮的动作,冲他俩挑眉,“不如来点娱乐活动?”
林子墨也和见了鬼似的,正准备呛刘子衿两句,就听见同桌说,“行啊。”
刘子衿两手一摊,很无可奈何的样子,“好嘛,咱们大学霸陈桓要翘掉晚自习去打球,谁敢不奉陪呢?”
徐明哲和林子墨面面相觑:哇,人原来真的可以这么不要脸啊。
于是四个长手长脚的青春期少年,做贼似的贴着墙角从后门偷溜出去。
路过五班门口的时候,刘子衿猛地停下了,陈桓跟在他身后,猝不及防磕上了他的后脑勺。
正想抬手帮他揉揉,刘子衿忽然转过头来,冲他挤眉弄眼,“你们先去。”
徐明哲像个操碎了心的老妈子,压低声音说,“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啊?”
刘子衿没回答,只是颇有些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