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并翼二州驻军率先回援京师阻截山戎,亦颇显局促,更别提烽烟未起,玄武军就已无令妄动,恐又授人把柄,徒惹非议。
可若她着骁羽营出面袭敌,又怕打草惊蛇,惊扰那三方合盟势力变招应对,再增变数。
连珣还真给她出了好大一道难题啊……
拖吧,眼下只能勉力拖着,拖到谢昭宁属下回京通传,着中都首先布防,再拖到墨字旗人马将程老侯爷救出,助其重夺凉州兵权,点燃边城狼烟,率兵合围山戎骑兵……
只霍长歌眼下虽并无十全把握,却不愿与谢昭宁在此时平添忧虑多思,不论连凤举与连珣斗至最终结局如何,着领禁军之职的连璋到底还在那座囚笼之中,性命难测。
遂她抬眸骄矜傲然一笑,一副游刃有余模样安慰他道:“放宽心,我还在呢,哪能容他放肆。”
谢昭宁怔怔瞧她一瞬,转而啼笑皆非,凤眸蕴着笑意越发显得清亮,霍长歌原还有小半年方才及笄,只如何狂妄嚣张,她却是驾轻就熟。
“有主意了?”谢昭宁道。
他离京时,陛下便已察觉凉州有异,姚家再只手遮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连珣——从不会是连凤举的对手,勿论他与霍长歌是否插手中都之事。
他们如今要做的,也不过是阻上一阻山戎大军,莫让百姓无辜牵连进这皇权之争中丧命,而后再坐山观虎斗,寻隙为连璋劈开一条通途,以期一正古霍两氏清名。
“雕虫小技罢了。”霍长歌却不知谢昭宁原比她想得更加通透,她兀自单手挽着一头被火燎得长短不一的黑发,居然自谦一笑,另一手并指往地图上漫不经心敲了两下。
谢昭宁定睛瞧去,见她落指那两处,正是骁羽营预估的山戎大军的必经之路,且又有“树林”和“山谷”的详细标注,便恍然轻笑,一瞬心领神会。
“便是今日未曾落雨,但三辅夏季暴雨多发,山体本就常见滑坡坍塌,且雷鸣霹雳中,林间树木断折倒伏也无甚稀奇,哦?”霍长歌眉目灵动一挑,与谢昭宁神情狡黠说话间,已起身撩了车帘出去,迎着一抹夕阳余晖,负手立在车辕之上,于车轮滚滚声中与松雪道,“着褐字旗沿途借地势之利阻截山戎军,咱们下个驿站换马,快马加鞭连夜往中都回去,务必要拖慢他们行军,赶在他们抵达前入中都皇城。”
松雪应声回眸:“是!”
*****
中都皇城,永平宫,皇后寝殿。
端阳临近,皇后白日里颇为忙碌,哺时用过饭,撤了席,正欲歇息片刻,连珣却坐着不走。
经前些日子那一出,皇后如今见他不由发怵,越发维持不住身为人母该有的威仪,见他一副似笑非笑模样坐着喝茶,额角便有冷汗渗出,迟疑片刻,抿唇生硬笑道:“珣儿有事要说?”
“倒也无甚么大事,”连珣笑着抬眸,将手中茶盏放下,抬手一挥,待宫婢尽皆退出,关了厚重殿门,方才又与皇后漫不经心道,“上次与母亲说的事儿,母亲可有决断了?族老们皆在催促,我也不好一拖再拖,今日怎么也得与母亲口中讨个实话出来。”
殿内空旷而寂静,他一说话,便隐隐传来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