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作弄(2 / 3)

下来,眼神欣慰地瞧着霍长歌,笑着与她道:“伯伯适才见你不接沙盘的对战,便晓得你聪慧,知道该怎样可着陛下的猜忌恰如其分得剖开自个儿给他看。你爹娘将你教导得很出众,伯伯欢喜得很,能帮你的,自是会帮衬着。“

“长歌谢过伯伯,”霍长歌眺着天边隐在云后时隐时现的冬日,闻言亦轻笑一声回他,“长歌晓得陛下只想在长歌身上看到霍玄曾经的赤忱忠勇,却并不想长歌有文韬武略,他不愿看到的,长歌自会藏好。”

这便亦是她与霍玄最大的不同。

曾经的霍玄着玄甲配银枪,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眼神张狂不羁,从不晓得如何“藏”,也不愿藏,坦坦荡荡地刨开一颗赤子之心与连凤举,无畏无惧,亦从无后悔。

他用十年为连凤举打江山,又经十年为连凤举守江山,昔日军中旧部,无人能比他做得更好,只是,在连凤举眼中,他也实在做得太好了……

这世上,从来只有一个霍玄,前世却仍被连凤举杀死在了北地三州的边城。

而她霍长歌,本可以是第二个霍玄,却亦让连凤举杀死在了北地三州的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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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歌拍打干净身上的雪,待到尚武堂,果然晚了一刻钟,除了连珍不知打哪儿搬了把椅子,往墙角一坐,似是观摩的模样,双眼却紧紧锁着谢昭宁,其余一众人正排了一排,站在屋檐下齐齐喵准了室外箭亭里悬着的一面巴掌大的锣,引弓射箭。

箭中铜锣,以响锣声计数,满二十者当可休息一刻钟。

霍长歌进去时,正遇上谢昭宁射最后一支箭,他左手执了他那把两臂十石的骑兵角弓,右手轻松满弓张弦,拇指上那枚云白色的玉石扳指微微流转一层薄蓝的光。

他肩背挺直舒展,眼神专注锐利,凝着百步外的锣,手指优雅轻抬,那箭便化作一道流光倏然正中铜锣正中,“嗡”一下,特质的白蜡箭头碎得四分五裂,那锣亦被射得翻转过去,鸣声一路传回武堂。

“好!”连珩在他身侧喝彩,“漂亮!”

连珍激动得想尖叫,面红耳赤赶紧用手捂了唇,一双长睫不住扑闪。

谢昭宁偏头冲连珩微微一笑,后撤一步,退出站位,只一个动作便又有些闲庭信步的意思。

霍长歌杵在门口怔怔瞧着,她前世从未与谢昭宁交过手,嫁与他后,也从未见他习过武,她那时烦他得紧,对他是能避则避,三五日不见他一面都正常,原不知他连箭也射得这般好。

“小郡主?”霍长歌正出着神,闻见有人轻唤她。

她循声侧眸,便见有人正站在她身前对角处,约莫三十四五的模样,眸正神清,浓眉方脸,肩宽背阔,天生一副刚正不阿的容貌。

那便是尚武堂的师父——张远图,亦是本朝第一位武状元,骑射卓绝,只性子木讷些。

“状元师父,”霍长歌那恍惚神色一收,换上副委屈巴巴记吃又记打的模样,乖觉得跟张远图拱手行礼,“长歌来迟了。”

“不妨事。”自打张远图晓得霍玄之女要来,便对她也高看了一分,霍玄声名远播,乃是大晋名正言顺的战神、武者眼中的军魂,他对着霍长歌竟比对着一众皇子还要诚惶诚恐,木讷的脸上挤出个笑,“小郡主既是已告了假,自是无妨。”

“只是师父对不住,长歌今日又不得与师父习武了。”霍长歌又冲他一拱手告罪,径直往墙边一站,大氅一撩,又自觉扎起了马步,半哭丧着一张俏脸,拖了长音道,“太傅罚我两个时辰的马步,如今还剩一个时辰没蹲完。”

张远图:“……”

谢昭宁站位本就离锣最远、离门最近,霍长歌来时,他耳廓一动便闻见了,此时听她说话,微转了头,瞧她一套动作下来,眼里不由又蕴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