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目眩起来,脑内涨得似是有甚么东西想要挣脱开束缚冒出来,他身子一晃微一踉跄,手上出招便慢了半分,枪尖点地再无从补救,又闻“唰”一声轻响,刀锋挟着冬的凉意搭在他颈侧,寒光迎着雪光一闪。
室内静过一瞬,只闻几声深深吸气的响动。
霍长歌斗志正酣,突然变故丛生,谢昭宁周身一时间莫名俱是破绽,她将双刀收至身侧,侧眸诧异睨他。
谢昭宁凤眸茫然一滞,胸膛上下起伏,继而缓过神来稍稍一顿,方才朝霍长歌颔首清浅谦和一笑,似一道冬日里和煦的光,恍然照暖了屋外一地寒雪。
“郡主武艺绝伦,”他收枪在手,坦然拱手行礼,也未多加解释,亦不在意输赢道,“在下败了。”
霍长歌侧身避过,却是不应,只狐疑瞧着他轻声道:“你适才……看见甚么了?眼神倏得古怪……”
“甚么?”谢昭宁反而诧异一问,心头似有甚么东西稍纵即逝,快得令他难以捕捉,他迷茫摇了摇头,“我……”
“好!霍妹妹打得好!三哥也好!”连珩率先“啪啪”鼓起了掌,震碎一室寂静,又吓了连珍一跳。
她正惊于这一场交手,闻声跟个兔子似得受惊一颤,觑着他大氅抖动间,“噼里啪啦”落了一地的瓜子壳,连珩笑着正要再夸,适才扬声唤了:“三哥——”
便见堂下正中的霍长歌勃然大怒,将那双刀往地上狠狠一掼,“哗”一声迸发几道火星:“不玩了!原是你让我,无趣得紧!”
她说完眼中蕴了泪,狠狠一跺脚,掩面转身便朝皇帝跑过去,“哇”一声大哭着控诉:“皇帝伯伯,三哥哥他又欺负我!”
霍长歌一头扑在皇帝脚下,坐在雪地中,死死拽着皇帝的衣摆,哭得梨花带雨地委屈道:“如此不明不白的相让,便是对武人最大的羞辱!”
完了,谢昭宁脑内“嗡”一声响,霎时便头疼心道,他又把她惹哭了……
“非是相让,”他手足无措得持枪滞在原地,只干巴巴解释道:“是我一时大意,变招不及……”
霍长歌却是一副听不进去模样,埋脸往连凤举衣摆下只是哭。
他俩适才交手时,她便已能分辨出谢昭宁虽年纪不大,却始终冷静沉稳,能退则退,并不愿与她正面相较,被她逼得狠了方才动一下身,怕是想待她气性过了,做出一副和局模样,圆了双方颜面便是。
倒也合他性子。
只也不知他怎得突然晃了神,霍长歌措手不及,收刀亦晚了一息,便这般让他败了阵。
霍长歌晓得他不能败,他年纪轻轻执掌禁军骑兵,输了名声难免难听;可他也不能够赢,他一个十七岁的男子赢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说出去颜面并不光彩,毫无君子之风似的。
而这份胜利的光辉霍长歌也不能够要,她只想于皇帝面前展露些许皇帝会笃定的霍玄之女必该有的特质,勿论无畏生死,亦或有武艺傍身,但需适可而止。
她不能将自个儿实力完全隐藏,那样一个不学无术的顽劣孩童,非是霍玄能够教养出的独子,她需可着皇帝的心尖儿,顺着他的猜疑,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自然而然得让皇帝看到一个他想看到的燕王之女的模样,一个令他觉得理所当然又心满意足的燕王之女,一个配得上他亲赐“庆阳”之名的燕王郡主,一个于他而言于未来皇权无害的燕王独女……
故,霍长歌泄出一股无名火,又借机探出谢昭宁些许虚实,便想顺水推舟与他一同做完了局便是,怎料横生枝节。
霍长歌哭得似受了多大的冤屈,哽咽得直喘不上来气,连凤举笑着俯身轻拍了拍她发顶:“这冰天雪地的,仔细哭坏了身子,先起来。”
霍长歌便点了头,两手揉着眼皮站起来嘤嘤抽泣,眼泪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