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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斧头上还未和陈旧血迹完全融合的血痕。

——平潭海戏班灭门案的凶器也许就是这把。

沐钰儿不想起冲突,所以并未久留, 借着夜色悄无声息离开,很快就朝着奴儿白日里的说的那个花园走去。

夜色中, 沉寂的小红楼二楼,那一直走动的木偶人突然停在原处, 扭头朝着一处看来, 血红的眼珠在此刻好似一块闪着微光的宝石。

——正是沐钰儿捅破窗户的位置。

此刻,这个僵硬而庞大的木偶站在夜色中, 宛若人一般发出一声叹息, 手中血迹斑驳的凤头斧在微弱的月光下闪出锈迹斑斑的痕迹, 狰狞咆哮。

“如你所想。”

声音沉闷而冷静,甚至还带着略微回音和遗憾,好似隔着层层遮挡, 听的人不真切。

一直安静的屏风后, 有一个纤细的身影闪动, 安静的安静的卧室内闪过一丝女子的轻笑。

——讥讽冷淡。

—— ——

沐钰儿在夜色中快步行走,眼看那个花园近在咫尺,她却突然停在原处,一手静静按着腰间长刀。

一声已动物皆静,四座无言星欲稀,花园入口两侧的树木摇曳,灌木重影,似有众多人躲在树后,可定睛一看又不过是月光落下的斑驳影子。

沐钰儿却不为所动,盯紧盯着一处,神色冷静,耳边蓦地传来一声轻笑。

“小郎君。”

一道身影自树后绕出,柔媚温顺的声音便顺着夏风送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那张熟悉的面容。

来人双眼睛水雾朦胧,声音又软又甜,就像江南的米酒,引人沉醉。

沐钰儿看着来人,蓦地一怔。

“梁菲?”她犹豫说道。

面前之人穿着红色的圆领袍,腰间跨着黑色的皮质蹀躞带,清瘦的面容少了熟悉的唯唯诺诺,此刻正含笑站在沐钰儿面前,姿态随意闲适,落落大方,相比较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怯懦消瘦的身形,此刻脸颊微微圆润,大大方方地看着来人,甚至颇为自信张扬。

“是我。”梁菲捋了捋鬓间的秀发,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司直不认识我了?”

沐钰儿仔细打量着面前之人,好一会儿才说道:“这就是你说的贵人?”

梁菲笑了笑,眼尾扬起,冷不丁问道:“我今天的舞好看吗?”

“那个领舞的木偶人是你?”沐钰儿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惊讶了。

“好看吗?”梁菲起了一个手势,回腰态妍,罗衣风引,可见并非是临时学的。

——而梁菲失踪不过三四月。

“你和他们早就认识了。”沐钰儿焕然大悟,“所以梁坚能认识他嘴里的权贵也是由你引荐的,他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如何能操纵科举舞弊,便是找到东西,也不过是引来杀机罢了,可他不仅没死,还借着此事成功入洛阳,你……”

“早就想杀了他。”沐钰儿声音沙哑紧绷。

“是啊。”梁菲笑着点头,“司直觉得他不该死嘛,他啊,早就该死了,把我们家活活拖死了,踩着全家的骨血来读书,却不思进取,玩笑取乐,一个好高骛远的读书人可比一个蠢笨死读书的读书人还要害人。”

沐钰儿沉默。

“说起来,我也是在为名除害啊。”梁菲娇笑着,“这样的人别说当官,便是只有一点小小的权力都是为祸百姓的人,我也是为了大家着想,这样的人死了才是万幸。”

沐钰儿只是抬眸看她。

“只恨这世间还有太多这样的人,心安理得吸血,却自私自利,不肯吐出一口肉来。”她上前一步,衣摆微动,整个人是说不出的痛快,口气却带着血腥的煞气,“我恨不得把他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