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西山的,棍子是我打的,尸体也是我搬出来的。”
沐钰儿蓦地想起西山那条小径上那根莫名滚落在其他地方的棍子。
“玄气头顶的灯,我养了一只鸟,让它叼着鱼线给我穿上去,之后我就把小鸟放走了。”澄明继续说道,神色冷淡,就像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
“道善避开千牛卫的路是我画给他的,我在这里多年,知道一圈套着一圈的回廊结构会产生重叠,只要我们直接从重叠处走,再躲在高墙下,就能避开所有人,走到大雄宝殿的位置。”
“敲钟是我提议的,法明好大喜功,越是能引人轰动的事情,他越会同意,我不过是投其所好。”
沐钰儿屏息看着他,火光已经紧逼他身后,撩人的火舌似乎下一秒就要把台阶上那个清瘦的僧人吞噬殆尽,可那人却镇定站在远处,巍然不动。
“戒律也是我引过去的,他想要先下手为强,所以杀了莲昭,我约他出来,他不仅不怕,反而欣然接受,我声东击西打晕了他,狠狠打了他鞭子,然后把鞭子挂在恶字门口,也是为了告诫下一个死者……”
他的目光落在法明身上,把最后一颗佛珠拨了过去,轻笑了一声:“第五个人。”
“当年去你家的有五个人。”沐钰儿沉声问道。
澄明笑了笑:“是六个人,但第六个人不知道去哪了,那人最是心狠手辣,就是他提议虐杀我的亲人,最后又把我家烧了,甚至最后发现了我,打算把我也赶尽杀绝,可惜他一直戴着面具,装可怜自己脸烧伤了骗得我阿娘心软,我当时太混乱了,直看到他右手是六根手指,可惜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他。”
沐钰儿眉心紧皱:“那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就跑,一直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这么多年来,我每次睡觉都会回到那个时候……”澄明唇色发白,整个人就像失去活气,成了一个冰冷的雕塑。
“那些草比我还高,大雨一直在下,我又冷又怕,可我不敢停下来,因为后面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太害怕。”澄明眸光微动,眼底似有泪花闪动,却再定睛一看似乎只是被火光照耀下的错觉,“可我更害怕我不能为我阿耶阿娘报仇。”
他看向门口站着的两人:“万般皆由我而起,本就是我该死,若是我当年死在那个雨夜,便也算了。”
沐钰儿呼吸微微紧绷,看着完全陷入回忆中的人。
他是痛苦的,可再多的痛苦都在常年累月的噩梦中被一层又一层的叠加起来,变成了惊人的,无人可窥的冷静。
这样的痛苦,一旦爆发就是死局。
“只要我现在当着你们的面,杀了他……”澄明笑了笑,蹲下身来,手中握着一把刀,“是不是凶手就是我了。”
“他是那个和尚庙里的人,是不是?”唐不言冷不丁问道。
澄明一怔。
沐钰儿扭头去看唐不言,呼吸微微顿住,一个可怕却又清晰的想法骤然浮现在眼前。
“那个寺庙根本就不是人去楼空,而是……”唐不言唇色微微发白,火焰灼得他全身滚烫,可眉宇间的冷淡在火光照耀下却似不化的冰雪,“都死了。”
澄明看着他,脸上露出苦笑来:“少卿好厉害。”
“是,也不是。”背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我是萧家收养的义子。”
“不许说!人是我杀的,和你没有关系。”澄明大声打断他的话。
明庭千恍惚走上台阶,似乎要走上火焰,却被唐不言死死拉着袖子。
“说吧,昭弟。”他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让他帮我们找到最后一个杀人犯。”
“你和我没有关系。”澄明咬牙说道,“你走,你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