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钰儿眉间紧皱,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法明太过淡定,而戒律确实完全不动神色。
“既然如此两位法师请回吧。”身后的唐不言出声,淡淡说道,“如今凶手尚未抓到,两位法师还请走大路。”
法明抬眸去看唐不言,正巧看到唐不言眼中冷沁沁的光。
他瞳仁格外漆黑,色若冰霜,孤灯月沉,照得人心中一冽。
唐不言就像那座高高在上的神佛,看穿一切,却又不动神色。
“自然。”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拨动着手中的玛瑙佛珠,随后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开。
沐钰儿目送两人离开,眸光微沉。
“为什么放他们走!”陈策上前,不甘心说道,“这两个人明显有问题。”
头顶的灯笼落在两人的头顶,照得那身灰色僧人透出闷闷的光,法明腰背挺直,背影飘逸,露出的半截脖颈皮肤紧绷,色泽温润,反倒是身后的戒律肩膀微微下垂,行走时微微坡脚,露出的手背上皮肤褶皱苍老。
“法明看上去很年轻。”沐钰儿冷不丁开口,扭头去看唐不言,“他几岁了。”
唐不言的目光直到他们绕进下一个回廊也没有收回,瞳仁深邃,似有千言万语,只是嘴里淡淡说道:“三十有五。”
沐钰儿摸了摸下巴:“那戒律呢?”
“不知。”唐不言摇头。
“我知道。”陈策开口,“今年佛法大会的名单我都在明朗中那边看过,这个戒律是所有和尚里年纪最大的,四十九岁,性空三十九,玄气四十一,道善四十五,反正年级都不小的。”
沐钰儿歪头:“这些人都这么大了只是长老,法明为何才三十五就是相国寺的方丈了,说起来我当日来相国寺时发现,相国寺年级大的僧人也不少,没轮上他们吗。”
佛家也是排资论辈的地方,除非女人太过突出,这才能越过比他年纪大的人。
“许是佛法高深?”陈策也跟着不解,随后小声嘟囔着,“不过那得多高深的佛法。”
沐钰儿扭头去看唐不言,打量了一会儿,敏锐说道:“少卿你是不是知道!”
唐不言眼皮子微微一掀,就见她凑过来。
“不会又不能说吧?”她警觉问道,滚圆的小猫儿眼不安分地转了转。
唐不言垂眸,顺手把也好奇凑过来的陈策无情推开。
陈策猝不及防被人推了推肩膀,讪讪站在原地。
“不是。”他说。
“那少卿说说他为什么这么年轻就可以做相国寺的方丈了。”沐钰儿心满意足站直身子。
唐不言并未走,反而寻了个栏杆坐下,慢吞吞问道:“司直确定要听。”
沐钰儿围着他走了一圈,歪头不解:“听啊,什么大秘密是我听不得。”
陈策也跟着施施然说道:“就是,听个秘密还能天塌下来不成。”
唐不言抬眸,似笑非笑扫过两人期待的脸庞,最后捋了捋垂落在腿边的袖子,手指微动,捏着一片竹叶在指尖打转,声音在月色中好似蒙上一层雾气。
“天授元年七月,法明编撰四卷《大云经》,称太后乃是西天弥勒佛下世,应为天下之主。”
唐不言的身影骤然从两位耳边悄然划过,却不亚于劈下一个惊天巨雷。
空气内的气氛骤然一停。
如今东宫这位太子曾短暂的做过一年皇帝,谁知在继位后闹出一个笑话,想要把皇后的阿耶韦玄贞封为侍中,当时的中书令与陛下抗争,结果不欢而散,陛下大怒表态:“我以天下与韦玄贞何不可!而惜侍中邪!”,这话传到当时是皇太后的陛下耳中,次年二月,陛下以此为理由,废他为庐陵王,幽于别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