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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盏茶。”

容舒可不想与顾长晋在这大眼瞪小眼半盏茶之久,正要让他顾自忙去,忽又听他道:“椎云与常吉还备了菊花酒与重阳糕,你与落烟姑娘不若明日再回沈园?”

容舒目光一顿,他是如何猜到她想要今日回去沈园的?

似是猜到了她要说什么,顾长晋又淡淡补了句:“落烟身上余毒刚清,最好能多留一日,免得出意外。”

容舒沉吟片刻,只好道:“那我与落烟姐便在这里多叨扰一日,有劳大人了。”

她说这话的语气委实是客气极了,顾长晋也不在意,只抬眸看着她。

小娘子借着这木凳,比他还要稍高一些,提裙站在脚凳上的模样很乖,乌黑的发一半挽了个堕马髻,一半垂在肩上,随风轻轻飘荡。

半盏茶的时间一到,顾长晋便上前一步,将手里一串沾着露水的茱萸果缓缓插入她的发髻里。那艳红的茱萸果宛若最上等的红玛瑙一般,轻轻垂在她鬓边。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2)

曦光从廊下斜入,细小的尘埃在光里沉浮。

顾长晋望着她,低低地同她道:“容舒,插上山茱萸,今岁及往后,你都会无灾无难。”

第七十三章

“戴上山茱萸, 今岁及往后,你都会无灾无难。”

男人的手抬起时,镶着玄金暗纹的袖摆染着浅淡的药香, 容舒直到略带凉意的茱萸果贴上耳际了方反应过来, 他为她簪了山茱萸。

大胤重阳的习俗, 多是由家中长辈替晚辈插山茱萸。

眼下屏南街这屋子就他们几人,顾长晋虚长她几岁,给她插山茱萸勉强说得过去。

前世的这一日, 也就是嘉佑二十一年的重阳节,便是他为她簪了山茱萸的。

那一日,她本该是去六邈堂请安后,由徐氏为她簪的。只徐氏对这事并不上心, 漫不经心地同她说了不到一盏茶的话便让她回了松思院。

容舒对簪不簪山茱萸没有时人那般看重, 也不觉自己少簪一次就会有甚灾病。

只她不曾想到,她前脚刚回到松思院,顾长晋后脚便从书房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把新采的茱萸果。

他同她道:“我虚长夫人几岁, 今岁的重阳我替夫人簪茱萸便可。”

簪好后, 他顿了顿,又道:“夫人戴上山茱萸, 今岁及往后,都会无病无灾。”

那会容舒心若擂鼓,鸦羽似的乌睫始终垂着, 也没抬眼瞧他, 只闻见他抬手间的满袖墨香。

前世今生的这一日, 顾长晋都为她簪了山茱萸。只这一次, 她立在脚凳上, 眉眼微微垂下,目光落在他面庞上。

许是怕簪不稳,又许是怕弄疼她,他的目光很专注,惯来黑沉的仿佛望不见底的眸子蒙着薄光,映着一串红玛瑙似的朱果。

那一刻容舒思绪飘得极远,她想,前世他为她簪茱萸时,是不是也这样专注过?

“姑娘,怎么了?”

船舱里,落烟见容舒直愣愣地盯着怀里的山茱萸,纳闷地看了看自个儿怀里的山茱萸,问道:“这山茱萸有什么不对吗?”

容舒长睫一低,摇头笑道:“没甚不对。”她说着便将那山茱萸挂上客舱的木板门。

挂好山茱萸,夜里容舒又吃了一杯菊花酒和一小块儿重阳糕。

她的酒量一贯来浅,吃下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她与顾长晋歇的舱房在膳舱的一左一右,隔着数十步的距离。

她这厢才刚熄灯,那厢顾长晋便知晓了。

他望着前头那骤然暗下的江面,拉下了船舱里的木板窗,对常吉和横平道:“可有查出张妈妈来沈家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