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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水遥 容溶月 145897 字 1个月前

如今他们正坐在一条朱绘华焕、五脏俱全的船舱里头,数数日子,已经离京五日了。

这五日里,没有半个追兵,没有遇到任何路人,陆于渊将手下人分在前后二十里,前者开道,后者除迹,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

同陆于渊待在一块,这五日生生过成了五年一样。

她靠在窗边,同今日一早就同他们汇合登船的青霭闲话。

青霭温文一笑:“想来公子也是这般认为。”

辛越撑腮的手一滑,目光瞟到他腰间佩剑,浑身一凛,“红佩的玉……”

那佩剑剑柄上嵌着的,确然是红佩从不离身的玉。

长指抚过那块红玉,青霭垂首看着它,话中有怀念怅然:“是红佩的玉。”

辛越看他半晌,红佩对他的心思,辛越知道,陆于渊知道,青霭也知道。青霭对她的心思,她却不知晓。

两人终日处在一块,原本终会有雨过天霁的时候,不成想造化弄人,造化着实弄人,如今阴阳相隔,未出口的话不能飘过江水,飘至天边,飘过奈何桥。

已经去了的人满怀遗憾,还在世上的人睹物怀人。

辛越感慨道,“你后不后悔?”

青霭俊雅的面庞泛白,轻轻点头:“后悔,”片刻后又说,“您也会后悔。”

这话让人听不明白,辛越拧着眉头,略微疑惑地看他。

青霭:“您也会后悔,公子……”他话说了一半,又摇头,笑笑转身出了客舱。

辛越回头一看,陆于渊果然斜斜靠在木梯旁,辛越怀疑这人生来没长骨头,便是长了一根半根,也全是歪的、硬的、硌人的,决然没有一身正气傲骨。

看着他,辛越忽又想起绑乌灵那日,从她口中掏出来的话,红佩临死前说,陆于渊豁了半条命,换她的命……是什么意思?

出神间。

恍然不觉那道蔚蓝身影走到了她面前,陆于渊晃晃手,“看傻了?”

辛越脱口而出:“什么叫,你豁了半条命,换我的命?”

陆于渊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懒散不羁的笑模样,“谁同你说的?”

“乌灵,她说……红佩死前说的。”

他嗤讽一声,“那妖女的话你也信?怎么不见你平时多听听我的话?”

辛越反呛:“怎么不见你反思反思,为何说出口的话比妖女的还不可信?”

他却突然一笑:“我认真的时候,你又不信。”

辛越哼一声,点到即止。

两人这五日来口齿交锋不计其数,窄小的马车里常有看不见的刀光剑影、杀意横飞,她被逼急了便会吐出一句两句真正伤人的话,陆于渊却只变了一次脸,之后便总是挂着那副神思懒散的笑模样同她打太极。

辛越将他撂下,转身沿着青霭离开的方向走过去,心里挂着那两句话,什么叫豁出半条命?陆于渊看着也没比旁人少什么,也不像个孱弱早夭的样子,倒是一张嘴能把人气走半条命。

什么叫她也会后悔?青霭为人谦和温敏,从不扯谎,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

然而她找了半日,青霭要么躲在自己的舱室里,要么就是微笑不语,拿他没有半分办法。

入夜时,辛越站在船头思忖。

云中漏出几颗疏朗的星辰,江面黑沉得仿若一张深渊巨口,他们这条船徐徐往那张巨口里行驶,每过一刻,辛越心里头那捧小小的烛光似的希望就弱一分。

忽然身上一重,眼前罩下一片黑暗,她拉开大氅的兜帽,不动声色道:“南边的风都似云,哪有那么冷。”

陆于渊一手斜靠在船边,看着她说:“再吹下去,你晚上又要喝糖水了。”

“……”辛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