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应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带着人回来了。

上次沈瑜来时,偌大一个院子,就只有尹蓉一个厨娘在。这次倒是好了点,还多了个中年妇人,并着两个嬷嬷。

“这是平姑,”赵管家如今殷勤得很,没等沈瑜问,便主动解释道,“也是这津西院的管事。”

在来时的路上,沈瑜已经问明白了津西院这边的安排布置。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宋予夺对这边的确是半点没吝啬,不管是银钱人手,都没缺过。从管事到负责采买的,再有平素里洒扫的、帮着洗衣煮饭的,足有八人,比寻常富庶之家的下人还要多。

沈瑜将手搭在石桌上,凉凉地抬眼看向平姑:“这津西院的其他人呢?”

平姑还没见过沈瑜,但却是认得赵管家与宋予璇的,略一想,就明白过来沈瑜的身份,脸色随即难看了不少。她如今虽在津西院这边,可在东府里也是有故交的,这两日也听闻了新来的如夫人是怎么快刀斩乱麻整治生意上的事情。

她原是想着,该将津西院管束一二了,可还没来得及动手,沈瑜便过来了。

沈瑜见她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便知道尹蓉怕是根本没向她提过自己与宋予璇先前来过,不然她绝不至于这般措手不及。

云氏这些年治家太宽松,以至于这些人早就习惯了,连面子上都懒得掩饰一二。所以一旦换了人来接手,想要揪她们的错处,简直是一揪一个准。

沈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明知道是怎么个情况,可就是不开口,任由她在这里煎熬着找理由。赵管家忙着撇清自己的干系,上前一步质问道:“平姑,当初将军将你派来津西院,这里的事情也都是由你全权负责,如今怎么成这副模样?”

平姑掐了自己一把,随即落下泪来,哭诉道:“这件事的确是我的过错。近来我家中有事,幼子性命垂危脱不开身,所以来这边便少了。却没想到她们见我不到,竟敢如此。是我一时疏忽,辜负了主子的信任,未能管束好她们,自愿领罚。”

她声泪俱下,又口口声声说着自愿领罚,乍一看的确是诚恳认错。

沈瑜却丝毫没被打动,她偏过头去问宋予璇:“平姑所说的你也听了,觉着如何?”

宋予璇这姑娘一向心软,见她哭得情真意切,迟疑道:“她的确是有管教不严的过错,但也是诚心悔过……”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着沈瑜笑着摇了摇头,止住了。

沈瑜复又看向涕泪齐下,一副可怜模样的平姑,这人办事能力如何,她不知道,但至少是个会说话的。

若是嘴笨的,说不准一句话就能把人给得罪了,可是那些口齿伶俐的,想要颠倒是非也容易得很。

如果眼下沈瑜不在,说不准宋予璇就真被她这模样给骗过去。

可偏偏沈瑜就是那种深谙言辞技巧的人,几句话就能将人噎得哑口无言,又怎么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

“她这可不是诚心悔过,”沈瑜撑着额,似笑非笑道,“而是为了把自己给摘出去。”

平姑脸色煞白,宋予璇则是似懂非懂地看着沈瑜。

沈瑜也没什么顾忌,当着平姑的面,便分析起来:“你看她方才的话,先是说自己有苦衷,而后将错处大半都甩到了不在场的人身上。但她也知道自己是没法全然摘清楚的,所以认了个管教不严的罪名,自请责罚。”

宋予璇还是有些茫然。

沈瑜索性挑得更明白了:“什么叫管教不严?就譬如你家请的先生认自己管教不严,可大家都明白,主要的错处还是在顽劣的学生身上。”

宋予璇瞪大了眼,终于意识到沈瑜想要说什么了。

“那她这叫管教不严吗?”沈瑜冷笑道,“她这根本就是玩忽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