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留下——季识逍持着剑,面色平静如水。
晏浮瑾先沉不住气了:“你用天地明心剑?哈哈哈哈哈你忘了你曾经杀过的人了吗,沾过累累鲜血的剑,为什么还能出天地明心剑呢?”
他不明白,为什么季识逍的境界比之当年在白玉京,看起来更为高深了。
明明他们一起死在了白玉京。
“你悟快慢与生死之道,可是因果之道你永远也不会明了,天道庇佑的是我,这是绝不可能改变的因果!”
季识逍想起来在白玉京的那些年,他走过了无数次因果道,无数次重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他永远改变不了的结局,和永远抵达不了的幻梦。
归雪前辈大梦一觉,创“春江花月夜”之剑法,春日该有的剑法是如春晓之花般绚烂的剑法,只可惜这等剑法美丽有余,拿来杀人太柔。
他杀过许多人,剑下亡魂不知几何,曾以为要如春夜一样冷,才可以使出举世无双的剑法。
白玉京的夜晚总是寂寥,支撑着他行尸走肉般活着的,是永不停息的恨意。
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在恨什么,只是,恨也可以连绵如春日之江,永远没有尽头吗。
“春江花月夜”的最后一式——浮生若梦。
他出剑的速度不快不慢,合乎道法之韵律,这一式也在白玉京里练过很多很多回,绝不会出错。
每当他觉得恨的时候,就会出这一剑。
快慢终有尽时,生死不可逆转,在尽头的尽头,只能窥得一丝往昔幻梦。如此锋利的“春江花月夜”之剑法,最后一招竟然呈现出一种残酷的温柔来。
剑锋穿过晏浮瑾的身躯,即使是这样洞穿了,好像也没有对他造成一丝伤害。
*
白姝颐适时地抛出了千千结,笛声在此刻又起。
曾有人不求回报地为她求得千千结,说这是可以见到亡者魂魄的灵物。
白色的光包裹住晏浮瑾,连同洞穿他的那一剑,时间在这一瞬间停止了许久——
晏浮瑾窥见自己的一生飞速地掠过。
他和双双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拜师蓬莱,一起学剑修道。入蓬莱之时,他也曾立下豪情壮志:“我一定斩尽天下妖魔!”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的一生开始变得不像他的人生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加注在他的身上,他尽管天赋平平,却总是能打败比他修为高的人,每一次的秘境都可以寻到天才地宝,每一次的决战他永远不会死。
他永远有绝处逢春之时,他理所应当成为这天地里最厉害的人。
欲壑难平,嫉妒心起。
他杀了那么多人,却还是死在了白玉京,最后的最后,也只有双双为他流过泪。
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活着的意义好像就是天道加诸的荒唐一梦。
“浮生若梦”那道小小的伤口没有流出血来,晏浮瑾的身上却骤然像是有无数道剑痕划过,下一霎那,他被这些剑痕搅碎了。
晏浮瑾死的那一霎那,天地没有再动摇。只是冥冥之中,好像所有人都感觉到,有什么沉重的、束缚在身上的东西与之一起消失了。
宋盏端坐于生死殿里,一直听着殿外的厮杀之声。
对她来说,谁赢都无所谓。只是若那位剑尊之高徒与剑尊后人,他们俩如果输了的话,她会感到一丝遗憾。
这遗憾很浅,她许久不会感到悲伤了,这一丝浅浅的遗憾就像是即使把归雪的桃花移栽于生死殿处,也再难回到她少年时桃花飘飞的时候。
因果线向来不会轻易变化,这时候却有意识地搅动在了一起,黑夜里撕开一道光辉,落在团团纠缠的因果线上。
天道所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