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晏何安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时望善,想的尽是许意知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表情逐渐扭曲。

时望善以为擅自搭话惹老板不高兴了,连忙道:“抱歉,我不该打扰您!”

“没事,是我走神了。”晏何安绽出随和笑容,再看一眼头顶的天鹅灯,“你也觉得好看?”

时望善点头:“好看!像周鲲的早期作品,我妹特别喜欢他的‘启示’系列,就是太贵了,越来越贵,根本买不起。”

晏何安勾唇,缓缓讲述:“我在KL做练习生的第一年,住处附近的艺术学校办毕业展,我每天要从门口经过两次,早上去公司时路过一次,回来又一次,从没想过进去看一看。”

练习生很苦,尤其对他这种毫无背景的家伙,除了埋头苦练等一个微乎及微的出道机会,没有别的捷径,那种时候,哪儿有多余的心思关注别的……

“展览最后一天,那时夜已经很深了,我又从门口经过,听到旁边巷子里有哭声,不停的骂自己是个废物。”

好巧,当时晏何安也觉得自己挺废的。

课程跟不上,语言还不通,不禁跟着点头,点完了,蓦地止步,错愕看去。

巷子里还在嘤嘤的哭,讲的是中文。

原来是老乡啊!

“然后我就去安慰他了。”晏何安说到这里,想起那家伙哭得狼狈的脸,失声笑了笑,“按照他们学校的传统,一定要在毕业展上卖出自己的作品才能算真正的毕业,不然那些就不是作品,是垃圾。”

时望善:“所以您买下他的作品支持他,也就是这件天鹅琉璃灯?”

晏何安摸了摸运动裤的裤子荷包,“旁边还有其他毕业生看着呢,我总得帮他把场面撑起来,三个月的生活费就这么没了。”

“那您怎么办?”

“夜市摆地摊,KL小爱豆的签名照,真假混着卖,挺受欢迎的。”

戏剧化的是,夜市里晏何安又跟周鲲不期而遇,后者卖爱豆的彩色铅笔肖像画,加钱还能定制,两人相互扶持了一段时间,结下深厚友谊。

晏何安:“这会儿周鲲在国外办展,你好好干,等他回来,让他送一件给你妹妹。”

时望善受宠若惊:“可以吗?谢谢老板!我一定努力工作!”

晏何安不以为意的摆手,又看向那对琉璃天鹅,“这灯是我在韩国做练习生三年期间最大的一笔消费,每次看到这灯,我就想,等我以后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把它装在最显眼的位置,确保无论谁来家里做客,进门一定先看见它。”

“那您怎么把它装在……”时望善及时打住。

想起来了,他这位老板命犯天煞孤星,十七岁就成了孤家寡人。

晏何安早就看淡自己的坎坷身世,神色松弛地说:“这里是南城CBD中心区,我们所处的大厦是目前最高的一栋,50到52层完全属于君和文化,我在办公室里装了带独立卫浴的卧室。”

他特地把天鹅灯装在50层长廊的L型转折处,出电梯、转过弯,只要不瞎,抬眼一定能看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