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他声嘶力竭地喊:“妈妈、妈妈!别丢下我!别丢下我啊!”
可是直到车消失在视野之中,妈妈也没有回过头看他一眼。
他分明是知道的。
正午的阳光晃过来,晏何安不受控制的眯了眯眼。
从浓稠烦扰的过去里无声挣脱而出,他嘴角轻轻牵出弧度,复杂的笑了。
“原来是这里啊……”
小镇很小,变化又太大。
他亦不再是从前的晏何安。
那天晚上辗转反侧,睁眼到天明。
然后他做了一件有点疯的事情。
他找到表姑奶奶的两个儿子,开出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价格,买回那个带小院儿的平房。
房子位于小镇深处,据说是再过一百年开发商也不考虑的地方。
以前的邻居早就搬走了,曲折深长的巷子,只剩下零散的几户人家,贼都嫌弃!
晏何安无所谓,叫律师来办手续,拿到钥匙,托着行李箱住进去。
从下午三点开始打扫卫生,清除灰尘、杂草和垃圾,修缮破损的门窗,爬到屋顶把可能会漏雨的地方找补一下。
隔天,仲邵买齐他开出的清单,指挥着工人把东西搬进来时,见他躺在里屋一张随时会散架的单人折叠床上睡得呼声震天,差点惊掉下巴!
晏何安还是没所谓。
这是他的家,他和表姑奶奶曾在这里相依为命,一直到他十七岁。
前前后后又忙碌了几天,终于翻新了这个与四合院结构相似的、包括小院在内不足六十平的家。
那晚,仲邵和高湛吃上了心心念念的柴火饭。
晏何安烧了一桌家常菜,在前院摆上从商业街关门店铺淘来的木桌木凳,晒着柔软的月光,吃饭喝酒,聊天谈地。
高湛说在国外认识晏何安时大家都是穷光蛋,两个人摸穿了口袋凑不出一杯美式的钱,没想到现在都混得人模狗样,还有了社会地位。
仲邵摸着吃撑的肚皮,看着寂夜,悠深叹道:“想到我晏总竟然是在这犄角旮旯长大的,我心里就一阵阵的发疼,可太委屈您了!”
“我要你心疼?”晏何安勾首焖了一口地道的高粱酒,辣得他五官轻微扭曲,等到酒精入腹,那阵浓烈渗透四肢百骸,眉眼随之安逸的舒展开,再笑骂,“你懂个屁!”
年少时成长的经历,酸涩痛苦也好,温暖柔软也好,无论是失去的还是获得的,都是最终成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