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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卿舟雪再悄然走去云舒尘房内。

今夜子时,云舒尘又听见门外有些动静,她勾着唇,隔空一指,赶在卿舟雪开门前,将那门彻底锁死。

门被推了一下,发现没推开。而后又被试探性地推了一下。

某个姑娘似乎是在外面疑惑了一会儿,而后她巡视一周,发现窗户仍是开着,于是仗着身法轻便,一手撑着窗沿,如一只燕子般,很快滑了进来。

待她落地,将衣摆一敛,摆在窗前的花瓶晃了晃,而后被她转身一指极快地抵稳。

罗帐之中,传来一声轻笑。

“在自家地盘上,却整得和私会一样。”云舒尘放下手中的书,她叹了口气:“不过也好,毕竟余英还小。”

“当时我听师姐也是这么说的。常人许会觉得有点逆伦。我是怕师尊被她问起,到底不好回答。”卿舟雪走过去,坐在床边,脱掉鞋袜。

“你不怕?”

云舒尘偏着头问,卿舟雪摇了摇头,兴许是觉得师尊的面子比她的重要一些。

“其实若广而昭之于天下,”云舒尘揉揉她的脑袋,“你受到的非议会更大一些。太初境门风宽松自由,可论他处,并不都是这样的。”

天下人总是对身居高位者宽容。但凡有点眼力见者,对于云舒尘的议论总是少一些。到时候的他们闲作谈资的说辞恐怕是……卿舟雪勾引自己的师长,逆伦犯上,再传出几条街去,便会愈发难听。

云舒尘想到此处,面色忽然不怎么好。

她抚着卿舟雪耳后的发梢,指尖下滑,碰到她微凉的肌肤。

此人无论白日看着,还是就着月色看着,都这般冰肌玉骨,干干净净的——莫论如何,也不愿让她因自己,被泼得一身脏水。

肃清伽罗殿以后,她很想带她去魔域成亲,那便是明媒正娶,一切的一切,皆可按最高礼制来。

不过,那地方魔气浓郁,面前这个天生的仙子,怕是不愿涉足。云舒尘看着她,心底不知为何,泛起一丝难言的酸涩来。

那双眼睛转了过来,凝视着云舒尘,忽而浅浅地弯了一下:“既然无可避免,自让人家说去。”

“不过,确实是有些奇怪。”

云舒尘的肩膀上,缓缓压了个脑袋。卿舟雪靠着她,轻声道:“我与我中意的人在一起,这叫失礼;听闻人间成婚之前,他们都不认识,这反倒是礼教了。”

“既然礼教伦常这么令人难过,作何还要守之?”

“礼对于统御者而言,自然是好物。”云舒尘道:“可惜大多人并不算是。”

师尊这话有点深奥,卿舟雪自己并无过多体会。她每日的生活便是修道练剑,鲜少下山,整整二十年都是就这么过来的,入世着实很浅。

她现在做的事情,修道练剑,自己是喜欢的。她每日围着云舒尘,亦是因为自己喜欢师尊。又是天生修道的好苗子,自小入了仙门,没什么烦忧,不能体会凡人的枷锁与辛酸,只凭着自己喜好判断,也是人之常情。

云舒尘忍不住又揉一下她,“你啊,何不食肉糜。”心底却浅浅淡淡地落了声叹息。

自小到大,这丫头举动皆由己心。

云舒尘其实挺羡慕她的。

她在魔域挣扎着活下去时,却不觉得自己是个魔,曾不止一次地憧憬过神仙。卿舟雪是她喜欢的模样,亦是当初那个自己最想成为的样子。

只可惜世事无常,人生无法重来。也许是命中注定一般,她自己没能如愿,却让她捡回来这样一个徒弟。

“……师尊从凌虚门回来以后,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卿舟雪看着她,忽然问道。

云舒尘的手微微一顿,竟然能被她看出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