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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苏治病救人,虽也见过比较惨烈的模样,但从未亲自上过战场,何况是这等场面——一团一团的鲜血自伤口中涌出,脏器尸块掉在地上,又很快化为灵力或魔气消散于天地之间,四周惨叫声,嘶吼声,像弹了几百个断弦琵琶一样刺耳。

她藏身于古战场的一堆尸块后面,观察着四周的景象,此处好像是仙魔大战,高阶的魔物和修士在天上施法打斗,于地面上的魔兵和年轻将领亦在斗争。

仙法笼罩了整个场面,将魔物围困于阵法之中,宛若困兽。

这并不是势均力敌的战斗。

而是一方对另一方的屠杀。

这场屠杀白苏无能为力,她只是一个医修,在此等危境之中只能自保。

鼻尖浓厚的血腥味道弥散开来,惨叫声像是催命一样在她耳根子旁回响。白苏捂着嘴,被熏得想要呕吐,她眼瞅着身旁一位魔将倒下,被击中了心脉,痛苦地扭曲于地面,情急之下握住了白苏的手腕。

“嗬……”

白苏慌忙低下眼睛,与魔物狰狞的脸庞对上,青面獠牙,丑陋不堪,它的眼神中盛满了一片绝望,那是对死的恐惧。

粗砺的声音微微喘着,已经很是虚弱。

白苏定了定神,勉强冷静下来,将它用力拖到一片隐秘不受打扰之处,刚想以灵力钻入它关窍治愈,耳边却有一道空灵的声音响起。

“你在做什么?”

白苏心中一紧,环顾四周,却并未见到任何人,只有横七竖八的魔尸。

“救人。”她轻声答道。

一声嗤笑,“那是人么?”

木灵根柔和催生之力已然笼罩于它汩汩流血之处,伤口有愈合的迹象。

白苏一边救着它,一面抽出功夫来回答这虚无缥缈的声音,“虽非我族类,到底也是性命一条——你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今日闲来无事,单只和小友论一论道法,你是医修,就论一论这医道罢。”

白苏心中的不安散却了点儿,她感觉此人并非有恶意,便问,“你想怎么论?”

“行医者救人,天经地义,是也不是?”声音含笑道。

“是。”

“那若是因着你所救之人,死掉了更多无辜之人。你还救不救?”

白苏迟疑道,“……这是何意?”

眼前的景象忽然再度虚化,一层层崩拆开来,白苏下意识地闭眼,她再度睁眼时,又瞧见一片尸山血海。

目光锁定到一处,她讶然睁大双眸,看着那些魔物挣扎起来,咬碎修士的头颅,吞掉他们的内丹,手臂上的肌肉一寸寸膨胀,异常凶残。

“如果你救的是这样的东西——致使生灵涂炭,万劫不复,而你,”声音顿时尖锐,“行医之人,才是最终举起屠刀的人。你当真就没有辜负自己的初心么?你看着死在魔物利爪下的亡魂,心中亦不会有半点愧疚么?”

白苏愣了一瞬,手指不由得攥紧,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张了张嘴,“可是人与魔只算出生,不能一概而论。这世上既有以杀证道的修仙人,也有光明磊落,不造杀孽的妖魔,这又怎么说得好?”

“妖魔的血脉天生嗜杀,或多或少罢了,你……要拿人命去赌么,你能赌得起么。”那声音低下来,似是蛊惑,“不愿赌的话,你就放开它,这样可好?”

方才白苏正在思绪间,灵力运作不由得慢了下来,她感受着它身上一点点流逝的生命,和逐渐冷却的热血,以及那一双仍然是睁着的,满是哀求与恐惧的眼睛。

生灵的眼是万用的沟渠,一切尽在不言中。

该……该继续吗。

有那么一个瞬间,两难的愧疚感几乎淹没了她,险些让人窒息。但是面对此般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