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对“他”的存在有点恼火,因为“他”做尽了任性的事情——杀死母神的是“他”,抛下身为王的职责擅自跑去乌鲁克的也是“他” ,而最后在这里承受着母神责罚的人却是他。
话说回来,宁胡尔萨格乃是基什的守护神,这片土地上发生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可据他观察,母神对缇克曼努的“夜间爱好”似乎毫不知情,意味着可能有造诣极高的魔术师在背后协助她……多半是那个叫梅林的梦魔吧?他虽没有当面领教过对方的魔术,但母神对他的存在很是心烦意乱,足以证明他能力不凡。
然而,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确实没有向母神揭发这件事。
如果缇克曼努回来时他还醒着,就稍微挪一挪位置,示意对方躺在他身旁。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
何况,他很确信缇克曼努已经摸清了基什王宫绝大多数守卫的换班时间和巡逻路线,可对方好像没有要逃走的打算。她一次次离开牢房,又一次次回到牢房,回到他身边……阿伽当然没有自我意识过剩到会认为对方真的爱上了他,但无论她留下是出于什么目的,只要她还在这里,他便不去追究更深层的原因。
次日清晨,他依照惯例与母神一同用餐。
“缇克曼努怎么样了?”宁胡尔萨格突然问道。
闻言, 阿伽的动作顿了一下,不过他反应得很快,顺势放下了骨叉,佯装是为了认真汇报情况才停止用餐:“并无异常。我本以为她会找机会偷窃守卫的钥匙,或是想办法联系乌鲁克,但她最近一直表现得很安分。”
“那就好。”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妈妈知道你这几天晚上经常偷偷去找她——不必露出惊惶之色,阿伽,缇克曼努是你未来的妻子,你能提前与她熟悉起来是一件好事。而且我促成你与她的结合,不仅是为了让她腹中诞下基什的继承人,好让乌鲁克人面上无光,也是愿她的智慧能为你所用。未来的你虽然去了乌鲁克,但要论对她的了解,你显然远不及我,她比你想象得更有才能,这一点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说罢,宁胡尔萨格用汤匙搅了搅碗里的鸽子汤,但并没有喝,只是看着汤水一点点变得浑浊不堪:“国婚将至,孩子,等到正式举办宴会时,我希望缇克曼努已经做好了成为基什王后的准备。”
“是,母神。”
“可惜卢伽尔班达已经死了,否则我真希望他能亲眼看到这一幕。”她脸上露出了一个讽刺的微笑,“待乌鲁克成为基什的囊中之物,我要让他的儿子也尝到当年美巴拉格西①同样的耻辱。”
阿伽回想着这段时间“基什未来王后”的暗中动作,只怕一切并不会皆如母神所愿。
宁胡尔萨格似乎看出了他的走神,眉心紧拧:“阿伽,你怎么了?”
“没什么,母神,只是……”他回过神,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本以为您讨厌她……我是说那位卢伽尔之手。”
“很显然你误解了我,孩子,就像缇克曼努也误解了我。”对方说,“事实上,我对她颇为喜爱,就像我也爱着人类一样。人类对神明有太多误解,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诸神而言,人类就像初生的婴儿那样懵懂无知,像清晨的一缕轻风那样生命短暂。”
说到这里,她深深叹息一声:“有时为了纠正你们的错误,身为父母的诸神不得不出手管教,而这严格的爱,竟然会被你们误以为是伤害……被自己的孩子这样误解,妈妈也感到很难过。”
照理说,他已经成功圆过了方才在聆听母神教诲时走神的事情,应该顺其自然地用几句反省和忏悔结束这个话题——但在那一瞬间,阿伽实在难以遏制自己想要继续这个话题的冲动:“伊什塔尔曾经因为不满乌鲁克供奉了的新的女神,于是蛊惑阿达德引发洪灾淹没了库拉巴,这也是